却说秦缜三人询问了陈景庚的下属，又到了之前他寻欢作乐的青楼，最后到了那个他被袭击的巷子。
那巷子不常有人来，如今只是被金吾卫用封条封锁，留了一个士兵看守。
裴迎川跟着查了一路心里却有点苦，伯父告诉过他，这案子跟被就不是人干的，现在来追查线索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他还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总不能跟葛福顺和秦缜说，兄弟咱别忙了，这事是鬼干的，咱去捉鬼就得了。
正当裴迎川纠结的时候，葛福顺却浑身一凛，“什么人！”
反手提枪便刺，伊路米借风而行，翻身躲过这一枪，落在了一边。
“哪里来的小贼，光天化日偷袭！目无王法！”秦缜横枪而立，目光紧紧盯着伊路米。
伊路米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发现了他们身上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力量，不是念力也不是妖力，不晓得是什么。
裴迎川看到了狄仁杰，四目相对交换了视线，裴迎川就知道了伊路米的身份，连忙上前一步。
“别打别打，这位是我的朋友，专程来帮忙的。”裴迎川可不知道伊路米的名字，这边说着朝着伊路米使了个眼色。
一般来说其他人会迎和着做个自我介绍，伊路米却只是“嗯”了一声。裴迎川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裴迎川很想拽着伊路米的衣服领子用力摇晃，还“嗯”！你以为你是小公举吗？你以为谁都会迁就你吗？
伊路米如果知道裴迎川的心里话，那就一定会回答，“难道不是吗？”我这么好看。
“我是来帮忙捉鬼的。”伊路米很直接的说。
“看来这事真不是人干的。”葛福顺收好长枪，若有所思的说道，但却一点惊讶也没有。
裴迎川有些惊奇，“你……你就这么接受了这件事非人类所为？”
葛福顺笑了一下，“我同那把陈景庚钉在城墙上的家伙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就有怀疑。”那东西实在不像人。
秦缜也深表认同的点点头，那一刻裴迎川扭头撞在了墙面上。
“是个女鬼。”伊路米说道。
葛福顺点点头，“那女鬼把人钉在城墙上的东西倒是有些特别，是画轴。古檀为轴身，为了不损伤画，中间为中空。单看这材质，似乎这画轴的主人家境富裕。”
“这长安城中的画师不少，但大多不甚富裕。倒是太子右卫率王萱王卫率精通工笔，在京中颇有名气。”
“王萱？”伊路米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
“小郎认得王卫率？”称呼官员官位算是尊称。
伊路米不怎么确定，大概形容了一下自己当时在太子府见到的那个男人。
可惜葛福顺三人都不曾见过王萱，裴迎川倒说：“听说王卫率和妻子伉俪情深，始终是一段佳话。”
伊路米回想了一下当时太子府中的那对“印堂发黑”的夫妻。
“伉俪情深是夫妻感情非常好的意思吗？”伊路米问。
葛福顺点点头，“是的。”
伊路米有点纠结，他能看得出女人对男人的那份真挚。但那女人口中的萱郎却没有那么挚爱的看着她。
“画轴有什么特殊标记吗？”裴迎川没见过卷轴便如此问道。
秦缜皱了皱眉，“标志倒没有，但是我的鼻子比较灵敏，卷轴上除了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伊路米点头，“就是他，王萱。”伊路米记得那个男人经过他身边时带过的香味，然而那味道却不曾在他的妻子身上闻到。
葛福顺拍板决定了这件事，“那我们就去拜访一下王卫率好了。”
山背日路在契约之中传音给伊路米，话不长就一句，但却让伊路米有些烦恼，“那个荷包和那幅皮囊来自一个主人。”
第50章 纠结的人
荷包和人皮属于一个主人？伊路米回想起那个荷包磨损的样子, 起码得有三四十年了。
“那能找到主人的墓x_u_e吗？”伊路米在契约中问。
“太宗昭陵之中，具体位置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一般陵墓附近都会有盗墓小鬼, 小伊如果要找可以找这些小妖帮忙。”山背日立如此说道。
伊路米沉吟了好一会, “对不起。”害你变成现在这样。
山背日立先是一愣, 随后笑开了, “为什么要道歉？占卜反噬这件事你又不知道。”山背日立没有说的是，也因为这场“意外”, 他可以活的更久。
没有人不想永远活下去吧？要么早早死掉, 要么长生不死。他的内心也是畏惧衰老和死亡的。
更重要的是, 因为这件事, 他终于知道伊路米事如何看待他的了。那感觉就像多年孵化一颗蛋终于见到破壳了一般让人欣喜。
“我把你当做我的孩子, 包容你的无意识犯下的小错误又有什么奇怪的。而且你还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更开心了。”山背日立声音带着笑, 十分温和。
伊路米深呼吸了一下, “谢谢……”伊路米很想给山背日立一个称呼，但那个词在嘴边徘徊了好久却一直没有出口。
山背日立听得到伊路米的呼吸声, 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他也体会得到, 一人一妖就这样互相沉默了好一会。
伊路米匆匆说了“再见”，就结束了契约对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不出来那个词，明明就在嘴边却说不出。
伊路米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灰暗的氛围之中, 他看看周围的人，连夜叉都不在, 只有那些一面之缘的家伙。
“你们先去找王萱。”伊路米别过头说道, 想了想又补充, “我要处理点事情。”
裴迎川三人对视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离开了。
狄仁杰在三人离开后现身，伊路米看向他，“那张女鬼留下的人皮的主人就是女皇让我帮她找的人。”
狄仁杰一挑眉，大家认识的人，那回事谁，“这倒是有些巧，不知道是哪位……”
“死后葬于昭陵。”伊路米回答。
这一个昭陵给狄仁杰吓了一跳，昭陵可是太宗陵寝。不说能葬入昭陵的人的身份，就说这死后尸体被人偷出来这件事也是耸人听闻。
狄仁杰没在地府见过那张皮的主人，也只是听说。不过既然是女人，还能随葬昭陵的……
皇妃七位，公主二十二位。但绝大多数都是随葬墓，就是那种昭陵范围之内找块地建个陵墓。除了长孙皇后之外，唯一一个算是葬入昭陵帝陵之内的大概只有那个追封贤妃的徐氏了吧？
伊路米跟狄仁杰描述了一下那个荷包的样子，狄仁杰点点头，“的确是大家经常把玩之物。”
“大家曾是太宗嫔妃，昭陵之中埋葬的女眷唯一能跟大家生前有过接触的，就是贤妃徐氏。”狄仁杰摸着下巴想了想，“若是这荷包真的是贤妃遗物而且大家如此珍惜，或许让徐氏顶替太平公主的后果就不会太严重了。”
伊路米脑袋上冒出个问号，有些不解。
狄仁杰讳莫如深，“贤妃徐氏故去多年，那荷包也被大家把玩多年。就算当初有些许摩擦不愉快，现在也早已忘却变成了朱砂痣。”
伊路米突然左手捶右手，“你直接说女皇一直喜欢着那个徐氏不就得了？”打什么哑谜，真烦人。
狄仁杰被伊路米的直接唬了一个踉跄，“含蓄懂吗？小郎君。”
“所以前世情人变成了女儿。”伊路米如此说并看向了狄仁杰。
狄仁杰拍拍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应该……吧？
狄仁杰回地府汇报这件事，让人皮主人还阳到不该此刻死去的太平公主身上。伊路米又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了街上，他仰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小伊！铁王宫快要建成了！嘿！你回来就能看到了。”茨木童子突然借着茨球说话，吓得伊路米心跳都快了两拍。
“有点快。”才出结界多长时间铁王宫就建完了。
“材料都是事先预备的，再加上有那么多小妖，用不了多久。”茨木童子表示这都不是问题，“地点的话，在丹波国大江山上。”
“你有给我留地方吗？”伊路米想了想问。
“没有！当然没有！”茨木童子果断回答，紧接着又说，“小伊跟我住不就行了！”
伊路米“嗯”了一会，没正面表态。虽然以前也没少住在一起，但听茨木童子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茨木，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伊路米回想起之前自己纠结的事，慢吞吞的开口。
“你问！”茨木童子这么说着，茨球还卖萌似得眨了眨眼睛。
“我应该怎么称呼山背日立呢？”伊路米问。
“你平时怎么叫他现在还怎么叫他不就好了？”茨木童子有些奇怪。
“原来都是，‘你’这么叫的。”伊路米莫名叹了口气，“只是想换个称呼。”
茨木童子突然说：“你怎么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