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沙场对决的千忠更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想见见那个李公子,不巧,李公子和千忠一样的想法。
“哼,不过就一小白脸,我会怕你?”看着李锦寒拆人送来的信,千忠撇嘴,李锦寒约他在紫庐见面。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无论对千忠还是锦寒而言,紫庐都是个特殊的地方,在紫庐,锦寒遇到柳絮,在紫庐,千忠和柳絮曾洒下诸多脚步,这里既是开始也是结束。
很久以前,千忠总陪柳絮来紫庐,他相信那里有很多孩子一还记得他,他相信,他和柳絮青梅竹马的岁月不可能被抹杀,他们一起走过的路,每一景每一物他都记在心里,他不信她会忘。
“大哥哥是你,我记得你。”果然,去到紫庐,有个约莫十几岁的小男孩儿见到千忠高兴的直拍手,千忠已然记不起当初的他是什么样子。
“我记得你以前总和柳絮姐姐一起来看我们,你还耍过枪给我们看呢,可你后来就不来了,柳絮姐姐说你去保卫我们的家园了,说你回来的时候还会来的,你果然来了。”千忠出征那年,这孩子还小,可男孩子天x_ing崇拜英雄,对于千忠舞枪的英姿,一直深刻在他心里。
“柳絮姐姐提到过我?”千忠眼睛瞬间亮了,他一直以为,他出征那些年,是两人之间的空窗期,她不会了解他悲喜,他也不会了解她的痛乐,可或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有有有,当然有。”小男孩深切的点头,听闻说话声,其它小朋友一起围拢过来,或许有不认识千忠的,但对于柳絮却都很熟悉。
“她都说我什么了?”千忠蹲下身来,唇角微勾,眼里的笑意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她说你是大英雄,保家卫国,因为有你,才有我们现在幸福的生活。”
“她说你是好哥哥,会很爱护她,会掏鸟窝给她玩,之后还会送回去。”
“她说你对她好,她不开心时会说笑话逗她开心,她开心时会陪她一起开心,会送礼物给她,会吃她做的菜,不管多难吃总会吃的很高兴。
“她说你很捣蛋也很温柔。”
“她说……”
千忠越听越开心,从这些孩子n_ai声n_ai气的童声里,他听出了柳絮想念他的心,原来他们之间曾发生过那么多那么多,都是真实存在的,原来那些年的相思无凭语,不是他在自作多情。
“胡说,柳絮姐姐明明说他无耻讨厌。”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稚嫩童声打断。
“怎么,你们不相信我吗?你们可以去问柳絮姐姐呀,她现在就在那边,我刚从那里过来。”小男孩儿叉着腰,瞪大眼,表示说的是真的。
“真的,柳絮姐姐来了吗?”一听到柳絮的名字,围拢在一处的小孩儿瞬间作鸟兽散,千忠深深的受到了伤害,他有这么讨人嫌吗?
“大哥哥,你加油,我看好你。”相对较大的男孩儿语重心长的对千忠说,十几岁的年纪,虽然懵懂,也相对来说知道多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提到柳絮姐姐的名字,眼前这个大哥哥眼里会放光。
“呵呵,谢谢你啊。”千忠干笑两声,准备随他一起过去,他有很久没有看到柳絮了,他深切的觉得自己傻,有竞争的时候他更应该守着柳絮才对,怎么能远离呢?
“程将军。”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千忠回过头来就看到逆光下的李锦寒。
“再下李锦寒,见过程将军。”李锦寒身上有着文人特质,周身都笼罩着诗情画意。
“你好。”千忠是武人,没有那么多规矩。
两人同时打量对方,虽然此前就认识,却并未深交,今次一见,正应了那句百闻不如见面,千忠一直觉得李锦寒定然和普通文人一样,是个满嘴拈酸的书生,而李锦寒则认为武人粗鲁,千忠也一定无法脱俗,今日一见,却都推翻了自己的猜想,李锦寒并不像普通书生那样满嘴大道理,而千忠也不是满口打打杀杀,一文一武,两种类型,却各有益处。
那天很多人都看到那样一幅奇怪的画面,在紫庐那个贫民窟里,两个贵公子相对而站,阳光似乎都在他们身上多打了层金光,谁都没有说话,却又似说了千言万语。
“我喜欢柳絮,她是我认定要娶的姑娘。”千忠向来直爽,也没空跟他在这里虚耗。
“不巧,我也是。”李锦寒的声音温润如玉,似水轻柔又似铁坚定。
☆、想你
“你照顾不好她,只有在我身边,她才会开心。”千忠就是这么有自信,这辈子,除了他之外,柳絮和谁在一起他都不放心。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给她幸福?”李锦寒挑眉。
“我没说你不能,只是她跟我在一起会更幸福。”这一点,千忠笃信。
“你太自信了。”
“你有意见?”
“没有,只是不巧,我也一样,认为自己才是最能给他幸福的那个人。”李锦寒至始至终微笑着,说出来的话不温不火,像一团棉花,打上去丝毫使不上力。
千忠郁闷了,若对面站着一个持枪握剑的人,他真想跟他打一场,总好过这样唇枪舌箭,和文人说话真是累。
“不如,我们公平竞争吧。”武人有武人的行事做风,文人也有文人的做事方法,既然谁都无法放弃,那公平竞争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看谁先打动柳絮了。
“行。”千忠差点把舌头咬下来,他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他公平竞争的,可不知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清脆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柳絮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看着这两个男人。
“没什么。”千忠和锦寒两人异口同声。
“没什么是什么?”死人也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柳絮可是听孩子们说这两人都要打起来了。
“我来看看孩子们。”又一次异口同声,千忠和锦寒无比郁闷,什么时候他们这么有默契了。
“李公子,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讲。”千忠和锦寒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一个热烈张扬像太阳,另一个静谧优雅像深湖,各有不同,却都很美好,这样两个人,放在人群里都是那般风光霁月,能得一个亲睐,对大多女孩子来说都是幸福,可同时得到两个,柳絮却倍感压力,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欠债,尤其是情债。
“好。”李锦寒温声笑着。
“程将军,在下先走一步,您请便。”李锦寒向千忠拱拱手,果断走到柳絮那里。
千忠脸上的笑凝固了,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柳絮和李锦寒在他眼前离开,两人也并未走远,柳絮今天穿了一身浅黄色的衣衫,而李锦寒一身白色锦衣,两人站在一处,阳光似乎都不忍太过耀眼,那幅画面真的美的让人无法直视,男人温柔帅气,姑娘可爱美丽,就像水墨画上走下来的恩爱夫妻,那般和谐美好。
千忠就那么远远的看着,虽然他听不清两人在讲什么,却能看到李锦寒脸上的笑,而那个笑,那般刺眼又刺心,他真的很想冲过去,站到两人中间,可是他不能,或许他不在的那几年,两人也曾这样相谈甚欢,他站到中间算什么呢?
看着似乎越聊越投机的两人,千忠再一次默默转身,他想要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或许已经很清楚的摆在他面前,不管他接不接受,都是事实。
是夜,昏黄的油灯下,柳絮打开除夕那夜千忠送给她的礼物,不是金银珠宝,不是字画古玩,不是衣服首饰,而是信,满满一篮子的信。
柳絮眉心一跳,拆开一封,苍劲而熟悉的字迹跌入眼睑,让她似乎可以看到军营的绵绵岁月,他抽空座在桌前,研墨蘸笔,一字一字的写下这一封封信。
“离开你的第一天,眼看长安城楼渐渐远去,思念长安城里的你。想你。”
“离开你的十五天,秋叶落了满满一地,与你相距越来越远。想你。”
“离开你的第九十天,终于到达界牌关,凛冽的寒风比长安烈了很多,我向元帅请命去和王不超和谈,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战,你一定要保佑我。想你。”
“离开你的第九十五天,终于再次体会到从生离至死别的距离那么近,罗通叔叔盘肠大战死的惨死,罗章哥哥心碎了,我们的心都碎了,或许不知哪一天,我也会像罗通叔叔那样离开,我希望我还能再见到你。想你。”
“离开你的第一百二十八天,继罗通叔叔之后,铁环婶婶紧接着离去,看着青山孤寂的背影,再一次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想你。”
“离开你的第二百六十天,终于锁阳救驾成功,若素和罗章哥哥死里逃生应该庆祝,可阿秦哥哥却生死未卜,希望他赶快好起来。想你。”
“离开你的第二百八十天,老元帅终于接纳了仙童嫂子,他们一家人不吵架的日子,想想还有点小不习惯。想你。”
“离开你的第三百天……”
“离开你的第四百天……”
“离开你的第五百天……”
☆、比想像更爱她
从黄昏到黎明再到中午又到晚上,时候悄然流逝,柳絮却恍若未觉,油灯暗了又换,换了又暗,太阳东升又西落,从他离开到回来,有多少天,就有多信封信,信上都是一些锁事,甚至都是他身边发生的事,有生离死别,有欢笑泪水,看着这些,就像把他曾走过的人生再体味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