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女皇没有死,甚至还自己慢慢扶着皇座站了起来,很是淡定地抹了把嘴边流出来的鲜血。
地上的大臣们很想要去晕一晕。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裕王崩溃,裕王简直想不通,这阎王爷看人怎么看的这么不牢靠,自己喊个两三声居然就将人给放回来了!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阎王爷?
他恨不得去抽自己两巴掌,干嘛非要做戏做全面,跑去叫两嗓子?
这下好,女皇又活过来了,自己这拯救大庆于危难之中的大戏还要怎么接着唱下去?自己方才打着的那个为陛下报仇的旗号,还要怎么厚颜无耻地扛下去?
裕王的面色青青白白,就见女皇虚弱地咳了两声,重新坐皇位上了。
“大哥,”她缓缓道,“你方才说幼年送我的簪子......在哪里呢?”
谁也未曾想,她起身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裕王捂着自己的胸口,简直要目露凶光了。
那种一看便是编出来哄人眼泪的话,她怎么也信?!
对着这满庭或惊诧或欣喜或遗憾的神情,昭宁忽的轻声笑了下,慢慢道:“朕若是不活过来......如何对得起裕王为朕演的这一场好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死而复活的昭宁:大哥啊,我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这一嗓子,我怎么也醒不过来......
裕王:吐血身亡.jpg。
这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阎王你给我站出来!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啊。
昭宁其实也是很有做皇帝的范的,在对待背叛这件事上丝毫不留情面。
第139章 138.137.136.02.19
裕王的面色一点点变得绝望, 他仓皇四顾, 紧紧抓住了手中的弓箭:“不, 不......本王没有,这不是本王做的!这是二弟他——”
“现在,这种一听便骗不了朕的话, 裕王还何必再说出来呢?”
昭宁的嘴角皆噙着云淡风轻的笑意,轻轻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这大殿中响起之时,一连串身着盔甲的侍卫也迅速占领了皇宫,数量远远超过了西越人。不过几分钟的兵戈交战, 几个西越人便被反手拿绳子拴了, 被迫在这白玉石阶前跪倒了一溜。
裕王眼眸一缩, 认出了那正是守卫大殿的御林军。
他们此刻出现在此处,已经令他明白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这群人, 从来也不是效忠于自己的。
“不!”他匆忙扭头去看那个深灰色眸子的西越使臣, “不, 你不能——西越人还在此处, 他们是要拥护着本王登上皇位的,他们不可能让你杀掉本王!”
被他看着的西越使臣缓缓踏步出来,淡淡道:“大庆选择任何一个人当皇帝,都与我们无关。况且,眼下看来,怕是我们也要恳求女皇陛下的仁慈了。”
“然而朕的仁慈,从来也不是对着你们这些犯我疆土还欲插手我大庆之事的外邦人说的,”昭宁直直地看过来,眼底有令人不寒而栗的锋芒,“朕的仁慈,是对朕这土地上生活的百姓,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来获得我的仁慈。”
“那又怎样!”裕王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本王再怎么样,也是一个藩王——本王手中,可是有两万七千人的亲王护卫队的!这些装备精良的兵士眼下就在这帝都外埋伏着,不过就驻扎在三十里外的地方。若是本王今晚不曾回去,他们便会径直攻入这城池来,直奔皇宫!到时候,你的百姓,你的疆土,全都会陷入战乱之中!昭宁!你敢为这满城的百姓,把你底下坐着的皇座让与我么!”
然而这次,连西越人看他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轻蔑之意。重新稳稳坐于皇座之上的女皇更是嗤笑一声,不屑道:“皇兄,朕一直知晓你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人。然而朕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你居然可以蠢到这种地步。”
“这帝都外驻扎的军队,其实是当年陛下前去南海平复倭寇之乱时带的那些兵将,只不过被重新打乱了,分配给裕王陛下而已,”白泽温文尔雅道,“裕王不会以为,在你所属的藩地为兵,便是你手下的人了吧?”
裕王仓皇后退一步,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异常清楚的事实:这所谓的谋反一事,从一开始,便是在女皇的全权掌控之下的。他们就像是在她手心翻腾的蚂蚁,被她带着居高临下的目光观察着,看着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来。然而无论如何,他们也逃不出这掌心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头冷水从头浇下,让他一下子浇了个透心凉,从骨头里森森向外露着寒意。他以为一箭双雕的是他,而事实上,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心腹大患的,却是始终成竹在胸的昭宁。
“还真是多谢皇兄了,”昭宁轻声笑道,“若不是皇兄,朕还要担忧着这西越何时说不定会回过头来咬大庆一口;可眼下他们的皇帝都落入了朕手,只怕,他们也只能乖乖俯首称臣了吧?”
她的眼睛径直向深灰色眸子的使臣看去,道:“一晃二载,当日尚有同路之缘。二皇子既然已荣登大宝之座,为何不以真面容相见?”
“西昭皇帝?”众大臣目瞪口呆回头去看这个相貌并不甚出众的使臣,果然见他沉默良久,随即伸手将面上的人皮面具缓缓去掉了,露出原本深邃而俊朗的五官来,轻笑道:“女皇陛下,果然是好眼力。”
竟然真的是西越新皇!这可是条自己一头钻进网里来的大鱼啊!
大庆与西越身为邻邦,西越又是个在马背上横行霸道的主儿,一到无粮之时便会前来百般骚扰大庆边界。抢夺财物马匹,火烧民房,将生的美貌的女子用绳子捆成一串带走——这一切,都成了令大庆最为心烦之事,与南海的倭寇也有的一拼。直到前两年,西越自身的皇族忙于自相残杀,又被杜明趁其不备攻其要害,方令其暂时收兵两年,兄弟厮杀中,杀出了个心狠手辣的二皇子最终承继了皇位。
面对着这条新鲜出锅的大鱼,众大臣们也顾不得自己眼下动弹不得了。先前他们中了这迷药时,只是身子不能动,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因着骤然失力,栽倒的或是趴在桌子上的各种姿势都有。眼下因着药效未过,便就着这个奇异的姿势,也看不到同僚的脸,便开始一个个摩拳擦掌,商量着究竟是红烧还是清蒸——啊不,是挟持了这个皇帝,怎样为大庆谋取更多的好处。
他们虽学着孔子的仁义之道长大,可身在官场之上,心中皆有一根清楚的秤杆——那就是任何事情,都是必须要为这国家的利益为重的。
眼下这金银财宝这城池就这样摆在自己眼前了,几乎要伸出小手来冲着他们拼命招着,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弃?
唯有先前为裕王说话的众大臣面色灰败,望着周围的同僚兴致勃勃议论的模样,一言不发。只是悄悄低下头来,努力将自己缩在了这一群大臣之中。
侍卫们很快便将这些人架了出去,眼下倒是十分好判断究竟谁是自己人了。凡是能动的,通通都是提前吃过了解药的,通通都是该抓起来的乱臣贼子!
当然,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很快便淡定自若重新坐起来的北静王夫夫。在这满庭的兵戈相见之中,水溶很是淡定地拿了颗葡萄,拿纤长的手指将皮剥了,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家的阿柒投食。
女皇一眼瞥见,也不禁嘴角抽搐了下。
而出乎意料的是,侍卫们不仅带走了那帮垂头丧气的老臣,还将朝堂的新贵、护国公杜明一同架走了。
“陛下,这是做什么?”杜明冷声问。
“做什么?”昭宁眨眨眼,似乎觉着他问的这个问题颇为好笑,“朕那好皇兄究竟是如何拿到了进宫的腰牌,提前装扮好了进宫来,旁人不知道,护国公总不会不知道吧?”
“臣不知陛下何意。”杜明面色阴沉的像是能滴下水来的乌云,“臣刚入京不久,皇宫又是守卫重地,除非陛下的亲信方能有一块可随时进出的腰牌。可是臣却是没有的。”
“你是的确没有,”昭宁慢悠悠道,“你不过是从小贾大人那里偷过来了一块罢了。护国公,为何你一个纤弱的书生能在这战场上战无不胜,对手还是狡猾而行踪莫测的西越,你当朕是真的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