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露灵魂比脱裤子更难 by 姜文社【完结】(2)

2019-06-10  作者|标签:

未锁定爱之前,美男给刘勇烈仅仅只是美感,并不能让他产生性兴奋。
而陈俊逸却性指向是同性。

两人都有爱好文学这毛病。只是陈动眼不动手,眼高手低。
刘则走火入魔,2003年竟请长假回山区老家写起了大部头,从此陷入了穷困潦倒之境,备受人白眼。

陈已成家,且工资微薄,却毅然资助起了刘。


  一

  陈俊逸和刘勇烈别出心裁,是夏夜里在水潭边的草地上,经过了那刻骨铭心的第一次的。
  两人蹦蹦跳跳的,来到山林中的水潭边。方圆左近,再无第三人。夜神美,神云仙雾的。银色的月光柔和。夜莺的鸣唱,像珠子在有水的玉壶里,做着各式各样的滑滚。真良辰美景!
  俊逸一身白衣,皮靴则漆黑,盈盈而笑,飘逸而纯真。面对平如镜的潭水,他两手把着后翘的臀部,欣赏着自己的倒影。一身黑衣的勇烈在旁道:分明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俊逸不言,口里什么也没有,却像含着糖一样,甜甜地嚼着。
  两人脱衣下水,喊着爽快,嬉笑打闹起来。
  真诚和激情,贯穿了陈俊逸和刘勇烈的整个生命。无论嬉笑怒骂,他们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碰出火花来。
  刘勇烈突然呆呆地看着陈俊逸。他之美,使他身上的血液都似凝固了。陈俊逸抚了抚他头发,端详他半晌,突然眼光如火,是也为他的奇俊而震动,然而俊逸眼里那美丽的光芒很快颤栗起来。勇烈给了他一拳道:怎么了?
  怎么了?怪了。你打我,疼是疼,疼得美。你再打!
  不敢打了。打哭了,我拿什么逗你乐?
  俊逸涎着脸道:你怎么会没有逗我乐的?
  勇烈半晌沉默。
  没意思。
  我不是没意思,不信你看!
  勇烈摘下片荷叶,噙在嘴里吹着哨子,身子便仰浮在水面。
  俊逸低了头,搓着手。
  勇烈笑道:怎么不看了?别像女孩儿样,不看不看,手捂住眼睛,却从指头缝里看。
  俊逸微抬头,一看他那处于蓬勃状态的最神秘,刹那间心意怦怦,春潮波涌。
  乐不?
  胡闹!
  别自欺欺人了!我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你身心错位,身是男儿身,心是女儿心。
  胡说!
  我们都是小蚂蚁,活人本来就不容易。老天又让你身心分裂,成天处在痛苦之中,活人更不容易了。我想逗你乐,想让你稍微活得轻易些。
  勇烈突然搂住他狂热地吻了起来。俊逸闭住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他轻易不敢对同性动感情,老早就准备好了今生无爱。所得到的,他一直不敢有指望。他不知有多感激勇烈,哭声道:想不到,我还有今日!
  勇烈停住吻,抚着俊逸肩头、胸三角肌。这发达的肌肉里,蕴涵着多少人生艰辛、苦重。勇烈轻声道:我是你的,你这苦小子的。俊逸只觉自己富甲天下,幸福得一时都处于意识模糊状态。
  勇烈百般哄逗着俊逸,俊逸也百般爱抚着勇烈。情意**里,发自生命深处的相互召唤中,两个人儿,息息相融了。一个使一个放纵野性,一个使一个尽情放浪。
  空里,有白云悠悠而行。水里,有鸟儿轻轻而荡。山,也醉倒在水里。年轻美,有爱的年轻更美。把年轻那生机勃勃的生命和动人的爱,在出神入幻的大自然里展示,最美。
  如火如荼的年纪,激情充沛,异常敏感。身体的健康,更使二人性力旺盛。刘勇烈让陈俊逸,陈俊逸刘勇烈,沉浸在了从未经过的、极度的心灵和感官享受里。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的进攻与迎击里,翻江倒海般的生命冲动中,不知多久,勇烈精神奔注,身中万毫齐力,大叫一声,那男子阳性的极致生命之太阳,便热乎乎地喷薄而出。少年强烈的快感妙不可言,忘情地喃音道:不知道有这么美。真美!俊逸紧紧搂住他肩头喘声道:男人就是有意思,你这个男人最有意思!
  天清幽,水清冽,空气清香,人清纯。人与自然,满是清美。
  这只是陈俊逸的美梦。美梦成真,还路漫漫,他还得走十多年的时间,得付出走掉两条腿的代价。虽然老天生他身心分裂,生命旅程中又失去了双腿,以手为足,爬着活人,但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陈俊逸觉自己没有枉活人,死而无憾。不,他舍不得死。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缺憾的生命也美好,不同常人的活法他也热爱,活着就在享受,能多活一年就多享受一年,能多活一天就多享受一天,他为什么要死呢?
  米脂婆姨绥德汉,刘勇烈就出生在那个产俊男丽女的地方。果然他瘦劲挺拔,脸庞奇秀,最是一双花眼睛色光迷离,勾人魂魄,任是无情也动人,更何况他非但情浓得几乎化不开,而且正处在情爱风暴一触即发的年纪。
  莫笑年少轻狂!虽然一无所有,却拥有充满希望的来日,为什么要谨小慎微、暮气沉沉呢?人不轻狂枉少年!小时的刘勇烈,就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做大英雄,轰轰烈烈风骨铮然,感天地而活,泣鬼神而死。渐大,他意识到中国历史上的著名文人,多是英雄,文也悲壮,人也悲壮。成吉思汗以刀剑屠杀出的天下,空前之大,终有疆界,也不过存了百多年。屈子李杜曹雪芹以笔尖挥洒出的天下,却无远不达,无时不在。问谁为真英雄?于是他竟狂妄地想写出惊世之作来,以超越庸常。
  偏他生逢的这个时代,似乎有些重技轻文。他从西安一所有名的工科大学毕业后,在关中一个省级大厂工作,专业也很吃香。可他既对写作着了魔,工作便很不安分。说不好听点,惊世之作能当饭吃?能当衣穿?写出《红楼梦》的曹雪芹,还不是穷愁潦倒而死?文学是疥癣,会误人的。谁一染上它,生活里的其他就会黯然失色。一旦败北,则落个全军覆没的人生。刘勇烈注定人生多舛。
  他劳身苦心,得空就写,稿纸浪费了一本又一本,稿子却投出后无一不石沉大海。他也认识到自己天赋不高,要在文学上有所成就,单凭业余时间零敲碎打根本不行,得全力以赴。
  1992年,刘勇烈25岁时,父亲当大队支书期间安排出去的一位知青,出任家乡小县的副县长。县文化馆正好有创作组。勇烈便让老父去求那位副县长,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调到县文化馆。
  刘父只此一子,且是中年得子,爱之如命,便厚着老脸,再三去哀求。好容易才使那位副县长勉强答应了。
  折腾了大半年,勇烈把手续从那个省级大厂办到了县人劳局。不想那是个短命的副县长,突然被停职。人家焦头烂额,勇烈的事自然就烦管了。原单位回不去,县文化馆进不去,勇烈一时被悬了起来。
  县机修厂的书记兼厂长吴金梅,也是刘父当年安排出去的知青。无奈,老头子只好去求她。吴金梅倒干脆,二话不说就接收了勇烈。从一个省级大厂折腾进了一个县级小厂,勇烈别提有多扫兴,在心里自嘲:真是那首歌里唱的,想要超越平凡的生活,注定要有今日的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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