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好好写简介。这是一个故事,很让人为难的故事。挺不讨好,挺无耐,也挺失落。但是,他们都挺可爱。
☆、1
(一)
红旗路总是乱糟糟的,前面拆迁一片片的瓦,后面是钉子户们可怜的零零星星的小房子。红旗路夹在这废墟中却非常平安。它是天南大学的产业,规划之外,所以平安。5月中午的阳光晒的人脸生疼,方奕却觉得暖洋洋的,慢慢走过去,看到心域旁边的书屋,破烂到怀旧的地步,不由得好笑。方奕眯着眼控制自己不被这回肠荡气的往事烟云所打动困惑,只是见个人,如此而已。
方奕心里面打着底稿,如何把第一次见面弄得心神荡漾,盘算的时候表情也很争气的跟上节奏浮现出感怀悲喜的样子,这是方奕与生俱来的本事,天生戏骨。书屋里走出个人来,正要锁门,比方奕瘦些,黑色的外套更显得单薄,回头看到方奕,毫无表情眼神里还是闪出惊讶。两人就这么站在,相互打量,倒是对方先笑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低头,说:你还记得我啊。方奕因为姜引突然出来没防备好,刚才浮出来的表情还没有及时收回去,僵在那里,突然想到3年前第一次见到姜引的样子,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疼,多大的伤害才能让一个人变样。
姜引似乎看出了方奕的心思,温和的看看他,把门打开让他进去。书屋里面整齐排着3排书架,一个小小的收银台,剩余空间放着两张桌子,姜引在落地窗的窗台上放了一个橙红色格子的大垫子,这让方奕想起很久以前他跟他说过红色格子的图案可以用来藏很多的秘密。姜引趁这时候打量方奕,脱了警服的方奕差点没认出来,很松散随意的神情不再那么拒人千里,灰色衬衫肩膀处有一个小墨点儿,反倒显得挺俏皮,虽然方奕在他的记忆中从没有俏皮过。
姜引倒了杯水塞到方奕手里,自己则坐在他对面仰头看着他笑。方奕被看得有点儿毛骨悚然,刚才想好的说辞全忘了,只很痴呆的问:你还好吗?
姜引点点头,边喝水边看外面,似又想起了什么,竖起指头在方奕面前晃晃引他注意,问道:你不当警察啦?
方奕点点头。
姜引叹口气,随意靠在玻璃上,光照到他脸上颜色更白,眼神迷蒙,自说自话着:真可惜,你穿着警服的样子多好看啊。
方奕抿抿嘴突然很想走,就那么站着。
姜引抬起头来看他,问道:你还来吗?以后。
方奕没说话,走出门。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慢,方奕没地方可去,却很想找个地方呆会儿,处理一下脑子里面突然出现的回忆。他在地铁站里找个地方坐下喝点儿水看人来人往。人这辈子不能有断点,一旦断了就很难接上。第一次见到姜引还是他人生挺锦绣的时候,老张主任刚跟他谈完话想好好培养他。回办公室,有人来找他,问认不认识一个叫姜引的人。方奕心里一惊,走出去看。院子里停了一辆相当扎眼的跑车,姜引正跟给他写条的警察嬉皮笑脸,看着方奕过来立刻眉开眼笑的扑过去,一把抱住方奕的胳膊,亲亲的叫:哥。
方奕彻底炸了,恨不能一脚踹翻他,只冷冷的抽走手,问他:怎么?姜引似乎很傻,还是贴上去,说:他们要贴我车,我就说你是我哥。方奕抿抿嘴后退一步没看姜引,直接走到小宋面前,低声问:严重吗?小宋苦笑不得,我说不严重,他神经病非要来局里备案。方奕似乎明白了,说:就是一表亲,败家。说完扭头走进楼里,姜引想跟过去,被人拦住没有得逞。
晚上下班,看见姜引等在大门外面,笑嘻嘻的走过来。方奕面无表情的盯着姜引,突然向前面的胡同走去,姜引跟在后面。两人走到暗角,方奕回头等姜引说话,姜引似乎并不着急,手指头竖起来在方奕面前晃晃引他注意,说:哥,你还是穿警服漂亮。方奕眯起眼睛,问:想干吗?姜引还是笑笑的,说:就是想见你,真的,还能再见你吗?方奕扭头走,被姜引拉住胳膊。方奕突然发力一反手擒住姜引顺力拿他和墙一撞,声音不大力气却正好,姜引被他撞得一口气上不来直咳嗽。方奕冷冷看着他,说:别再来。
矿泉水瓶子被方奕捏得嘎嘎响,收瓶子的老头终于忍不住了,拍拍方奕指指那瓶子意思你不要就给我吧。方奕被拍醒,深深吸口气递了过去。
空出手来打个电话,像是在做工作报告:我去了。说完挂了电话,坐地铁回家。
☆、2
(二)
方奕家在是比较老的居民区,小时候他很喜欢那几棵银杏树,放学后会和小迪在树下的石桌子上写会儿作业。记得一次他向妈妈炫耀树上的叶子,妈妈只是轻飘飘的撇撇嘴,又神秘的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这算什么,等你爸爸升职了,我们就搬到更好的院子去,那儿的银杏树才漂亮呢。方奕却担心的问小迪怎么办。妈妈还是那么轻飘飘,怎么办,带走呗。说完母子两个都笑起来,一起在银杏树下吃核桃,高高兴兴憧憬别家院子里面的树。
方奕边走边想着边忍住笑,没开门就听见里面吵闹的声音。开门看见爸爸坐在厅里的喘气,里面那位完全是赢家却还在宣战:怎么了,不就是个包吗。过几年我成了老太太还能背吗?花你钱怎么了,我人都是你的,花你钱怎么了。方奕好笑的咳了一声,屋里面立刻没声音。他爸爸被气的够呛,用手指着屋里面,看着方奕说不话来。方奕安抚的拍拍爸爸肩膀,走到屋里面看到他老妈手里面捏着一个价格不菲的格子皮包誓死捍卫的烈女样儿,失声笑起来,无奈的抚住额头,一头躺在老妈脚边,闭着眼睛叹口气,揉着太阳穴。
妈妈看出方奕不是来抢包的,放松警惕,把他手拿开替他揉起来,问道:工作忙吗?方奕闭着眼睛摇摇头,说:不忙,压力大。妈妈缓缓的揉着,说:这两年你都瘦了,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别人问我都说不来,像以前。妈妈停住不说,打量方奕的表情,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方奕还是躺着没动,妈妈继续揉,突然又想起什么手重些,说:哎,你给小迪打个电话,说我买了个包。方奕被揉疼轻哼了一声,坐起来回自己屋去了。
夜深了,方奕到阳台抽烟,看到爸爸站在那里。走过去,问:还生气呢?他爸爸回头看见他,笑着摇摇头,叹口气,说:算了,我欠得。本来答应带着你们过好日子的。方奕笑了摇摇头,说:现在挺好的。两人默默的抽会儿烟,方奕把烟掐灭,略有些发狠,说:是我们两个欠她的。
隔天,方奕给小迪电话说包的事儿。小迪电话那头笑哈哈的,说:不会吧,我就是逗她。
方奕骂道:你就犯混吧。等我家没米了,你过来打猎。
小迪还是笑,说:行啦,多大点儿事儿,等我这月工资发了,给她老人家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