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呢?
金澍到底还是又给应枫打了电话,不是“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没被拉黑。
他暗松口气。
酒店离家倒不是很远,应枫也找到了地铁站。
但他一上地铁就开始发呆,顺利地坐过站。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过了十站。他有些恼怒地起身,走出车,到对面再往回坐。
从地铁站出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多。
的确快要降温了,很冷。风迎面而来,有了一些些冬天的感觉。如果不是身上那件大衣与围在脖子里的围巾,他怕是真得冻感冒。夜风冷冽,吹得他的头脑清醒许多。可是也吹得身上那件衣服与围巾上的冷淡香水味直往他鼻尖飘,于是他又迷糊了。
金澍的助理过来送衣服给他,当时是真的很懵。为金澍忽然叫人来送衣服而懵,也因又认识了一个金澍身边的人而懵,更为刚刚对视过的金澍懵,更别提前几天事情的y-in影还在。
懵着就把衣服穿身上了。
他的手露在外面也有些冷,他不由将手伸进口袋中,恰好摸到自己的手机。
要不要再把微博装回来?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发呆。
刚看了不到五秒,手机屏幕亮了。
看到来电的十一位数。
应枫停住脚步,就站在小区里的一棵枫树旁。月光很亮,风很大。应枫看向地面,枫叶被风吹得在地面跳影子舞,仿佛很快乐。
他接起了电话。
金澍沉默了几秒,叫他:“应老师。”
“你好。”应枫是真的有些茫然,首先出口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金澍又沉默几秒,问他:“应老师今天去那里是——”
应枫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竟然打断了自己一见就紧张的金澍的话,慢吞吞说道:“我去相亲的。”
“哦。”金澍应了声。
应枫又道:“原来的女朋友,分手了。”
金澍沉默。
“今天相亲的女孩子,她不追星,她也不喜欢你,她甚至都不知道你。我以后可能没法再通过别人知道你的情况了,你帮我签的名,也没法送出去了,她不要了。”
“以前她喜欢你,我也经常看你的新闻和微博。现在分手了,我把微博卸载掉了,不喜欢了,以后也不用再看。”
应枫的脸往围巾里埋了埋,又闻到独属于金澍的味道。
他道:“谢谢你叫助理给我送的衣服,很暖和。洗好了,我会给金贝贝的。”
金澍依然不说话。
“那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应枫说完就要挂电话。
“应枫。”
金澍忽然叫他的名字。
也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应枫怔住。
“我这两天一直在转机,在飞,下午五点三十六分才落地。机场全是记者,我只能去酒店,我去不了其他地方。没法回家,也没法去学校。”金澍说得也很缓慢,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在思考,“那个女孩子,叫作ailsa。那个小镇,椰维尔,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出生后一直住在那里,直到我十六岁回国。ailsa,是我保姆阿姨的女儿,我们一起长大,她,只是我的妹妹。当时,地震突发,她吓得跌倒,我扶她,仅此而已。”
应枫的脑袋彻底停止运转。
他原本真是难过得快死了,刚刚那些话说得近似诀别。
他真决定再也不喜欢金澍了,无论是金澍这个人,还是金澍这个明星。
可金澍这番话说得他完全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
金澍是在给他解释?
可是金澍为什么要给他解释?
到底是他自作多情,还是金澍的脑袋也坏了?
金澍到底为什么要给他一个老师解释这些?
这个世界不太好。
这到底是不是人间?
应枫心中不可避免地涌起一股莫名狂喜,同时他的清醒与理智又在提醒他:别做梦,别自作多情!
金澍说完又道:“这些天让你担忧,很抱歉。”
应枫愈发不明白他的意思。
再喜欢一个人,也有自尊心。这个时候,应枫的自尊心终于开始作祟,金澍都看出来他很担忧了吗!他不想被看出来,他喜欢了八年,什么都没有,就是个废物。这会令他想到多年前的事,很讨厌。
自我保护机制再度开启,他二话不说,立刻挂了电话。
他刚挂电话,大概十秒,微信又响。
金澍发来的:能不能别拉黑我的手机号码,也别拉黑我的微信。
应枫没回。
他现在才是真正的乱。
还很莫名地生气。
他烦躁地用手揉自己的脑袋,头疼!
他又拉起围巾裹住自己的脑袋,抬脚就往家中跑。
跑到一半,微信再响。
他不想看,却又忍不住。
他停下脚步,再看。
当然还是金澍发来的,金澍道:所以你能把微博再装回去吗。
应枫要疯了,这委屈巴巴的语气,到底什么意思啊!
第34章
应枫跑进楼道中, 又三层阶梯并作一步地往楼上爬。
他乱得很,可是他又忍不住去想,金澍既然回来了,又是如何对媒体说的?网上如今又是什么个状况?
但不论如何,与他还有什么关系?
不是做好决定, 与过去诀别?
金澍相关的一切,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
应枫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金澍说话的声音, 发来的微信, 又在耳边飘,还在眼前晃。不知是否错觉,刚刚金澍给他打电话时, 声音的确有些小心翼翼, 包括发来的微信同样如此。
说得直白些, 还有点可怜的意味。
他是看错了吧?
应枫停下脚步,又打开微信看。
“所以你能把微博再装回去吗”, 干干净净一句话,也没有什么表情符号,偏偏就是有点可怜。应枫头疼, 错觉, 一定是错觉!
再也不装微博了, 不追星了!存钱!买车!买房!
再也不追星!
应枫将手机装进口袋, 继续用力爬楼。
到家门口时, 他伸手进口袋找钥匙, 耳边却又响起金澍叫他的那声“应枫”。
应枫到底没有把手拿出来。
八年前,他将自己的名字告诉金澍,并对金澍说喜欢他。当时,他以为金澍应当也是喜欢自己的。他只要有时间,就天天去听金澍唱歌、练歌,虽然只敢混在人群中。金澍长得帅,很多女孩子与他搭话,男孩子也有,金澍谁也不理。
只有他,很怂地戴着口罩去搭话时,金澍每次都会搭理他。
他给金澍吃的,金澍都会全部吃完,还会谢谢他。
他有次鼓起勇气说:“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可以多笑一笑的。”
他觉得金澍年纪不大,却有点太颓,他本意希望这个男孩子能快乐些。
金澍听了他的话,却真的对他笑了。
就是那个心花怒放的瞬间,应枫以为金澍可能也是喜欢自己的。
当时,他还是以为他叫金树。
从他告诉金澍自己的名字与心情起,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在等金澍一个回应。
他多么希望金澍能叫一回他的名字,并也对他说“喜欢”。
后来,金澍当明星去了。
金澍也的确不喜欢他。
他等了一天一夜,并没有等到金澍。
重逢后,金澍一直叫他“应老师”,谁能想到,居然真有叫他“应枫”的一天。
应枫的鼻子又有些酸。
当年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一半了吧。
他又拿出手机,到底是将微博装了回来,登录上去后,无数的消息,他也来不及看,直接去搜金澍的名字。
最上面的就是金澍在机场回应记者的视频。
“我单身”。
应枫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个很短暂的视频,他没关,视频反复循环播放。
其实这三个字,与金澍之前在电话中同他说的话是一个意思。
只不过“我单身”是给媒体与大众、粉丝的交代。
那金澍给他说的那一大段话,是给他的解释。
到底为什么给他解释?
他真的会乱想的!
可是他的乱想没有根据,当年他天天去找金澍不假,但他怕被金澍以为自己是变态。每次都戴口罩,金澍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有等待金澍,自己过生日那天,他很勇敢地终于没戴口罩,金澍却没来。
金澍不知道他的长相,至于声音,八年已过,谁还记得住。八年过去,他的声音也有变化。
如今,金澍不过认识他两个多月而已,凭什么会对他有意思?
他没这么自大,自大到以为这样一个大明星会爱上他。
应枫慢慢蹲下,蹲在家门口,伸手抱着自己的脑袋。
黑暗中,片刻之后,手机响,他拿出来一看,是冯蕾蕾。他接了电话,冯蕾蕾担心问:“怎么还不回来啊?很晚了。”
“我……”应枫发现突然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