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枫可怜看她:“无心恋爱,只想追星。你祝我脱单,不如祝国家今年改改教师政策,多给我发点工资。”
“你呀你呀。”冯蕾蕾拿红包点点他的头,“今天生日,师姐本不该说你。可是你说,一年辛苦到头,偶尔还出去兼职,赚那么点钱,都供给一个虚拟人物——”
应枫打断她的话:“不是虚拟人物,是真人呀。”
“所有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都是虚拟的?人家出个场,一个小时出场费可能都要好几百万了吧?你这点算什么?”
“我这点不算什么,可假如每个人都这么想,还怎么保证他的票房,保证他代言商品的销量?票房不高,代言的东西没人买,就没有导演找他拍戏,没有品牌找他代言,没有作品,没有代言,就没有价值,粉丝也会流失,流失后就会被人嘲笑……我怎么能看着他真正的价值被埋没?看他被人奚落,还不如让我去死。”
冯蕾蕾头疼,无奈道:“行行行,说不过你,每次一谈外面的野男人,你的智商就是负数。红包给你,你随便怎么花吧!”
应枫伸手抱了抱冯蕾蕾:“最爱师姐。”
“哼,不敢跟你外面的野男人比。”
应枫笑:“那可不是外面的野男人,那是我老公。”
“见都没见过,你啊……”冯蕾蕾推开他起身,“你凯哥估计已经下班,我进去跟他视频,过会儿再跟你说。”
“嗯哪。”应枫乖巧起身,“明天周末,记得同凯哥说,我要请他吃饭!地方随他挑!吃完一起去看我老公的新电影!”
冯蕾蕾回头翻他一个白眼:“穷鬼,还是省省吧,明天我们仨在家吃今晚的剩菜!”
应枫坐在原地笑。
第4章
应枫独自在沙发上坐了片刻,进房间看金贝贝。
金贝贝还在灯下认认真真地写字,应枫走到他身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学校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他又往前一步,打算看得更仔细些,金贝贝已看到了墙上的影子,他回头:“老师。”
应枫再摸摸他的头:“贝贝,这个字帖,是你自己练的吗?”
金贝贝点头:“爷爷说小朋友要每天练字帖,将来写字才会漂亮。爷爷还说写字漂亮,做人也才会漂亮。”
金贝贝说得一板一眼,但应枫敢保证,小人还真不一定懂这话中的道理。不过应枫佩服他家的教育方式,更佩服金贝贝小小的人能静下心来练字。他坐在一旁,帮着检查了金贝贝的家庭作业。
语文作业就是写几个字,很小就练字帖的他自然写得漂漂亮亮。
数学作业是一些图画题,例如一窝小鸟,填写小鸟的数量,金贝贝全都对。
至于英语作业,也是图文合一,写些pencil、book等简单单词,金贝贝更是一点错也没有。
家庭作业没什么好修改的,应枫坐在一边陪他练字。到十点,金贝贝放下手中笔,揉揉眼睛,再回头:“老师,我困了。”
“困了就睡吧,好吗?”
金贝贝点头,再起身:“洗澡,睡觉。”
应枫暗笑,真是个爱干净的宝宝。但是他这儿也没有衣服给金贝贝换,更何况睡熟后,金贝贝就要被抱走。他轻声道:“今天太晚了,老师这里没有贝贝的衣服,洗个脸和手,先睡,好吗?”
金贝贝皱着小鼻子,似乎很纠结。他纠结很久,才有些不情愿地随应枫去洗手洗脸。
应枫将金贝贝抱到自己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他起身要去将台灯调暗,金贝贝以为他是要走,拉住他的手,叫他:“老师……”
“嗯?”应枫坐回来,坐到床边。
“老师,梁雪奇说他每天睡觉前,他的爸爸会给他讲故事。”金贝贝边说,边满眼期待地看着应枫。
应枫想到自己这样大的时候,也很期望能有个人在睡前给自己讲个故事,可是这个愿望从未实现过。当年,他的眼神是否也如同眼前的孩子这般?他没来由地再度心酸,接着便往金贝贝又靠了靠,轻声问他:“贝贝想听什么故事呢?”
“随便什么故事。”
应枫就给他讲了个三只小飞熊的故事,金贝贝开始还听得认真,讲到一半时,小小的人便承受不住困意,进入梦乡。应枫将声音放低,把故事讲完,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谁料金贝贝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喃喃地叫道:“爸爸……”
“唉。”应枫暗自叹气,没再将手拉回。他的手任金贝贝握着,打算过一刻钟,孩子彻底睡熟了,他便给金贝贝家保姆打电话。
金贝贝睡得香甜,可见是很信任他这个老师。应枫打量着金贝贝可爱的脸,对他又多了几分不仅仅因他是自己学生才生的喜爱。
他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给刚刚存下号码的保姆阿姨发短信,告诉她金贝贝已经睡着了,过一刻钟再联系。
发完短信,应枫又打开微信。
应枫x_ing格好,念书时的同学老师都喜欢他,祝他生日快乐的人很多。
以往生日时,并无多少同事知道。今日也是碰巧,很多老师回家后,还又给他单独发了生日快乐。家长群里的家长们不知道他过生日,但也都祝他教师节快乐,还有问孩子情况的,有很多消息,他一个又一个地回复。回复完后,想了想,他再发了条朋友圈,感谢大家。点赞与评论也是迅速赶到,他再轮着回复一圈。
都回复好,他才点开养父养母与妹妹的微信,都是空白一片。他打了好些字,不停修改,到底还是全部删除。
他关了微信。
关掉微信后,他打开自己专门用来追星的企鹅号。
一打开,消息如洪水般地涌来,比微信多上百倍。他是当之无愧的金澍饭圈饭头,加过不知多少个群,还几乎都是管理。今日金澍新电影上映,群里全都爆炸了,有舔金澍的照片与视频的,也有讨论新电影的,更有商量着策略,好出去与黑黑大战的。管理群里分工分明,有统计钱,好继续包场的,还有写文案与修图的,人人忙碌。
而他却消失了近十个小时,私聊他的消息同样也快爆了。
应枫来不及一一看,先看了置顶的那个核心群,结果一打开,又是一张金澍的照片刷过。
应枫点开照片,正是下午看过的那张。很显然这张已是今日最佳,哪怕到了这会儿,大家还在不停刷。
照片上的金澍与下午看到时笑得一样令人迷醉,应枫背对台灯而坐,有些痴地看着金澍的照片。金澍的蓝色眼眸似乎也在看他,但他知道,金澍只是在看台下那些拿着大炮拼命吼叫他的名字,只求他一个回眸的粉丝们。
他虽是饭头,其实严格算起来还不如这些大炮女孩。所谓饭头,不过是网友跟着瞎起哄或真或假或嘲讽给予的称呼。他不敢追线下,谁也没见过他。而这些女孩们,金澍还真的认识其中几个,虽从未言语交流过,但的确是眼熟的。
群里有女孩就曾表示,金澍有次在机场见到她,对她笑了。
她为此兴奋了整整一个月,大约有一周睡不着。
其实师姐说的很对,他们虽然同在一个国度,甚至就在同一座城市,却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时,偶尔,他也不知自己这样疯狂地为一个的确近似于虚拟的人花钱、花精力、花时间,到底为了什么。可是每当他再看到金澍的眼睛时,他的大脑就会再度变得不清醒。
他曾那样近距离地看过那双眼眸。
他不希望那双眼眸中的光芒消失,哪怕他只能尽小小的一份力,他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应枫关了手机屏幕,看着床角发呆,再想到师姐的生日祝福。
他扯唇笑,暗道:“不如祝他早日过气破产,被全世界的人抛弃,只有我收留他吧?”笑完,他又暗自“呸呸呸”,“我乱说呢,我树大红大紫一百年好吧!”
楼下,保姆阿姨正要下车去接金贝贝,远处又开来一辆车。
保姆眯眼一看,确定对方的车牌后,她赶紧下车,先上了对方的车。车内后座坐有人,车外较暗,车内也没开灯,看不清楚他的面部与身体轮廓,只能隐隐看到他眼中微光。
“先生,您来啦。贝贝在老师家呢,不愿意回家。这会儿他睡了,我正准备上楼抱他回家。”
“回头记得给他的老师备礼物。”
“您放心,我记得呢,我先给老师打个电话。”保姆说罢,就低头打电话,电话接通,保姆笑着说话。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手机内响起一个清雅和睦的男声,车内十分安静,几乎能清晰听到他说的话。光中,原本安静坐着的人,看向保姆手中的手机,手机光照亮他的双眼,清幽蓝色在车内一闪而过。
保姆挂了电话,再对他笑:“睡熟了,我上去接贝贝。这个老师人真不错,年轻又文气,长得还好,x_ing格更是好。”保姆夸赞的时候,手机屏幕还没关,屏幕上显示着“应老师”三个字,以及他的十一位数手机号码。
保姆说罢,欲下车。
车内的人忽然道:“我去吧。”
“啊?”保姆纳闷看他。
“我上去接金贝贝。”
“这,碍事不,万一被记者拍到。”保姆边说,边担心地往车外看。
“早甩了。”他说罢,越过保姆阿姨打开车门,长腿一迈,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