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鑫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便没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他们又天南地北地聊了好一会儿,才熄灯睡了。
第二天学校正式开始上课,虽然平时习惯赖床,但因为在剧组里也经历过好多次早起,谢玉然也勉强在七点钟醒了过来。他醒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正睡得熟,谢玉然懒洋洋地喊了一声,便下床去洗漱。
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谢玉然还是戴上了他那个大大的墨镜。大学校园里什么打扮的人都有,谢玉然这样的也并不算稀奇,倒也没引来太多目光。
中文系的课并不少,谢玉然一个早上连着上了两节大课,才跟着林佩瑜一起去了食堂。因为身份特殊,又不想被太多人围观,谢玉然直接打了饭就回了寝室。他中午还没偷到两分钟清闲,就接到乐队的电话,告诉他伴奏有点不对。
接到电话的谢玉然连饭都没来得及吃饭,和林佩瑜说了一声就匆匆赶了过去。
等谢玉然和乐队解决完伴奏的事时,已经是晚上了。他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因为和乐队商量好了明天还要继续做伴奏,谢玉然干脆通知了林佩瑜一声,便打车回了家。
虽然相当晚了,这时候席景煊却不在家里。谢玉然打开门不禁愣了一下,开灯后见客厅里空无一人,免不了有些惊讶,打电话问席景煊:“哥,你现在在哪里啊?”
席景煊马上接了他的电话,虽然奇怪他怎么那么问,还是回道:“今天晚上有个应酬。怎么了?”
“我在家呢。”因为没洗澡,谢玉然也不想上床,直接在地毯上滚了一圈。家里的地毯每天都会有阿姨来打扫,并不脏,谢玉然在上面打滚也没一点心理压力。
席景煊听他那么说,稍稍一惊讶便也大概猜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就应到:“那再等会儿吧,我马上回来。”
果然,没多久席景煊就到了家。他身上有着些微酒气,并不浓重,却让谢玉然这个狗鼻子一下子闻出来扑上去,凶巴巴地质问他:“你喝酒开车?!”
席景煊笑着举手投降:“我哪儿敢呢祖宗?我酒驾出事了谁给你当后台开后门不是?”
他这明显是在拿之前的事在调侃谢玉然,谢玉然忍不住撇撇嘴,冲他切了一声,又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大包薯片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谢玉然不知道为什么对薯片情有独钟,完全控制不住,连不大会长胖的他都因为这个体重飙升。当顾以蓝看到他那样子,忍不住脸色一黑,一天内给他打了无数电话耳提面命让他少吃零食控制体型。然而顾以蓝再怎么打电话都没多大用,谢玉然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没听他的。现在席景煊一进门就看他吃得香,忍不住失笑:“你就吃吧,以蓝又该打电话了。”
谢玉然可不管,他对自己的体型自信得很,就算顾以蓝再怎么说也有自己绝不会吃得太胖的自信。所以当席景煊上下打量着他故意问“怎么感觉你最近胖了许多”的时候,谢玉然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马上,他就扑到镜子前,看到自己肚子上的r_ou_,发出哀嚎:“我真的胖了!怎么办!”
☆、真相
抱着席景煊哀嚎了好一会儿, 谢玉然才没继续纠结自己长胖的事实。不过他马上把那个装满各种零食的抽屉给锁上了,决心在慈善晚宴之前不再吃一点零食。他那指天发誓的认真样看得席景煊一阵好笑,又问了他怎么突然回家后便匆忙催他去睡觉,却被谢玉然一把扯住袖子,问道:“哥,你先给我说吧, 那件事。”
这几天谢玉然一直纠结着发消息问席景煊的, 也就那么一件事, 他一听,就明白了谢玉然在纠结的到底是什么事。席景煊心中无奈, 又拗不过他, 只能拉下脸训道:“你还睡不睡了?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
“我起得来。”谢玉然固执地拉住席景煊, 一定想知道个所以然。
到现在,他已经明白前世额外受席景煊照顾,大约是因为他们来晚了两个星期以至于他没能去到席家,而是去了养父母家里受苦,席家心有愧疚的原因, 可至今他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席家会选择领养他,也不明白席家当年会什么会晚来那么久,而林佩瑜下意识的疑问,却明确地告诉了谢玉然:或许被他们瞒下的这件事中就有着答案。
亲生父母死亡和被养父母领养这两件事,几乎改变了前世谢玉然的一生。
看出来谢玉然的执着,席景煊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叹气坐下来, 说道:“本来这些事……我们是不希望你知道的。”
谢玉然的脸色更加严肃了。他正襟危坐,听席景煊缓缓开口:“首先是我们两家的关系,”他说:“你知道的,爸妈——我是说你现在的爸妈,和你的亲生父母,是大学同学,那么多年也一直都是挚友。”
这个谢玉然是知道的。
席景煊看了谢玉然一眼,才叹着气又慢慢说道:“实际上,因为他们关系亲密,而且你亲生父母的人品深受爷爷和爸妈的信赖,在席家曾经遭受波折的时候,爸妈他们便将一个非常重要的文件交给你的父母保管过。“
这些事情发生在谢玉然很小的时候,现在席景煊突然提起来,他对此也没什么印象,只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勉强问:“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席景煊想了一下,看着谢然忍不住笑,回答:“大概是在你四岁的时候吧。”
那就是在谢玉然进入孤儿院的前一年左右了。
席景煊笑完,又马上板起脸。他的脸色略有些沉重,眼里也带上了些许不忍,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份文件对于我们家来说相当重要,但是因为当时席家所处的境况实在是太严峻了,这份文件又不能让其他人拿到,我父母的好友们多是在这个圈子内的,给他们我们也并不放心,如果出现一点意外,那席家,包括林家、夏家等等,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沉声说:“最后,我们就想到了你的父母。”
那时候的席景煊已经是初中生了,他对这些事情也有着极深刻的印象,当初席义信和滕若萍去找谢玉然的父母时,席景煊并没有跟着去,但这事后他们把东西归还回来的时候,席景煊倒也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那时候的席景煊正处在叛逆期,碰到谢玉然的父母,也只是冷淡的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而现在再想起那场简短的对话,席景煊竟还觉得有些遗憾。
等席景煊收回漂浮的思绪,再把视线投向谢玉然时,并发现他正低着头,满脸复杂的在想着些什么。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了那么多年,谢玉然对席景煊话内的意思还是隐约领悟到了许多。他把席景煊所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抬起头难以置信的哑声问道:“所以,我爸妈的死和那份文件有关吗?”
“这就是我们担心的,”席景煊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摸摸他的头,又用力把把抱了一下,才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是这样的。”
“不管是把文件拿给你的父母,还是拿回来,爸妈他们都做得很隐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而且在你爸妈车祸去世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彻底与文件里的那一家撕破脸,他们和我们当时受各方管控,很难毫无破绽地对两个大学教授做出一场车祸事故。”
席景煊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告诉谢玉然:他父母的死,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意外,与任何的y-in谋诡计都无关。
这与谢玉然那么多年来的认知也是一样的。而且席景煊说的也确实没错,谢玉然的父母虽然只是两个普通的大学老师,但因为其极强的学术能力与其任教的学校。在业内也相当受到关注,就算真的有人想人为制造意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谢玉然稍微想了一下,想到车祸那天父母的出行,也只是一个突发事件,才冷静了许多。
两人沉默了好久,谢玉然才埋着脑袋,整个人都靠在了沙发上,问他:“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席景煊没有直接给出回答,反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闻言,谢玉然马上抬起头,盯着席景煊看了好久,也没能把心中的疑问给问出来。
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来孤儿院接他?
为什么当年在他被领养走了过后没有继续找他?
为什么明明都认出来他是谁了,都在背后给了他帮助,却仍然对此一言不发?
……
为什么,偏偏是我?
千百种思绪在谢玉然心中不断回转纠缠,他有无数话,有无数疑问想要问出口,他想揪着席景煊的领子让他回答自己,甚至想跑回前世去拉着席景煊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如果没有,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甚至完全不像是席家给他的补偿?
他想要那么做,也差点那么做了,可最后,他还是在席景煊温柔深邃的眼中沉溺。
谢玉然输了。
那些歇斯底里的问话,那些深埋心底的疑惑,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谢玉然还是把他们一一按了下去。他猛地扑到席景煊身上,把他整个人都扑倒在沙发里,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情绪变化得太过突然,让席景煊措手不及。这个平时冷静的,面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男人一下子就慌了神,忙把他抱住,低声问道:“怎么了?”
见谢玉然还没说话,席景煊无奈地轻抚着他的后背,半晌后才缓缓说道:“我们一直都很愧疚,那么久之后才去孤儿院把你接回来。”
他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语调柔和,嗓音低沉:“那时候席家正政/治上在被曲家攻击,我们虽然手握那份文件胜算更大,但你知道的,政/治/斗/争,风险向来都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