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季竹果然来了,夏奕星也跟在后面。
虽然比谢玉然大了两三岁,但季竹却意外地和谢玉然聊得来。他小时候跟着夏奕星玩儿,再大一点就被夏奕星带着进了席景煊他们这个圈子,虽然大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但将近七八年的年龄差,让他和其他人都不太玩得来。
现在,这个圈子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季竹自然是高兴得很。他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袋子,一溜烟跑到谢玉然面前,将背上的东西取下来递给他:“礼物!”
这熟悉的形状,让谢玉然愣了一下。
接过礼物,在季竹急促的催促下,谢玉然才慢慢将这个袋子打开,他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停滞了三秒。
这是一把吉他。
十几年的相处,让谢玉然在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这是他前世所拥有的,季竹送给他的,第一把吉他。
☆、生日(2)
重生将近一个月,这还是谢玉然头一回看到乐器。
甚至不用动手弹奏,光是看这木材,就能看得出这把吉他做工相当良好。谢玉然轻轻拨动琴弦,清亮的音色让他眼前一亮,立马抱着吉他欢天喜地地跟季竹道谢:“谢谢季竹哥哥!”
倒是季竹,看他熟练的姿势惊奇地“咦”了一声,问道:“你会弹吉他啊?”
谢玉然愣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回答:“嗯,以前爸爸妈妈教过我的。”
不想揭谢玉然的伤疤,季竹胡乱应了两声便期待地看着他:“你不弹一曲试试吗?”
谢玉然早在前世便见识过季竹的音乐天赋,对季竹表现出来的过人的水平便也没什么感觉,倒是季竹,等他弹奏一曲下来,望着他的眼中全都是热切。
“我都没想到你能有这个水平!”季竹兴奋得话都说不太清,他看着谢玉然的眼神仿佛看着多年知己,刚好席景煊这时候正巧跟着夏奕星到了休息室,一听到季竹这话,便忍不住问:“什么水平?你们在干嘛?”
紧接着,夏奕星就看到谢玉然手中那把吉他,看着季竹的神情有些无奈:“你还真是……不管送谁礼物,第一个都是吉他啊。”
不满夏奕星说话那口气,季竹在旁边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不知道送什么……我只喜欢吉他,只懂这个,就只能送这个了。”他看看谢玉然:“而且然然也很喜欢嘛。”
在跟着席景煊见了他那一伙朋友后,周围的人也跟着他一起叫起了然然,谢玉然对此适应良好,听到夏奕星的问话,拿着吉他笑眯了眼睛,一个劲儿地猛点头,跟个复读机一样:“很喜欢很喜欢。”
他笑容灿烂,带得席景煊也忍不住笑出声,上前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问:“那么喜欢?”
谢玉然点头更用力了,他拿着吉他,看着席景煊,冲他撒娇:“哥哥,我弹吉他给你听好不好啊?”
看了一眼手表,见还有时间,席景煊点头应允:“那你弹。”
谢玉然上一辈子从十六岁开始弹吉他,说这是他的第二生命也不为过。因此现在虽然因个子略小,弹奏的时候显得不太方便,却游刃有余,动作娴熟。
他弹奏的,是现在正大红大紫的一首流行曲。他一边弹着,一边下意识地跟着唱出声,等一曲终了,才看到席景煊带着些笑意的目光。
谢玉然有些不太好意思,却又压抑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将吉他放在旁边,眼睛亮亮地往席景煊扑过去:“哥哥,我唱得好听吗?”
“好听,”席景煊笑着摸摸他的头:“我们然然唱得最好了。”
谢玉然眼睛一转,捏紧席景煊的衣服,睁大眼睛看着他,理直气壮地和他讨要奖励:“那我唱得那么好,哥哥不打算给我一点奖励吗!”
周围的人纷纷失笑。
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讨好处,谢玉然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做的事,也只能厚起脸皮,抱着席景煊一阵耍赖:“给不给嘛!”
谢玉然赖在席景煊身上扭来扭曲,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把席景煊逗得直笑。他向来不喜欢小孩冲自己任x_ing撒泼,现在被谢玉然赖着一顿撒娇耍赖,却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只感觉新奇:“真是被我宠得无法无天了。”
席景煊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事自己宠出来的,只能带着笑意无奈应下来:“好好好,你想要什么奖励?”
可谢玉然这会儿又不肯说了:“我现在不说,”他秀气的眉毛高高抬起,像是一只得意的猫咪:“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于是席景煊又只能带着笑连连应是。
虽说谢玉然才是生日会的主角,可实际上,要他出场的时候并不多。到了开始的时间,席景煊的爷爷席征上去说了一通话,又领着谢玉然跟大家介绍一番,就没了谢玉然的事了。
谢玉然上辈子对这些大场合经历得不少,现在上台说话也是从容不迫,看得席征眼中满是赞赏。等他下去了,郭芙更是喜欢得恨不得把他抱起来亲一口。
郭芙身体不大好,上了年纪后基本上都是待在老宅里不出门的,现在她和席征为了一个小辈的生日会特地跑一趟,倒是让来的人都有些吃惊,也立即认识到谢玉然在席家的地位并不一般:至少不是普通的养子能比的。
一跑下来,谢玉然就看到正坐在那儿,满脸带笑的郭芙,他冲上去喊了一声“n_ain_ai”就转过头想要找席景煊,却被郭芙一把抱起,故作责怪道:“怎么,都不愿意和n_ain_ai多待一会儿?”
谢玉然眼睛轱辘一转,乖巧道:“没有呢,我是想给n_ain_ai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给n_ain_ai端过来啊。”
这样不做掩饰故意讨好的话反而逗得郭芙一笑,她轻轻拍了谢玉然的背一下:“原来是馋了,那就快去吃吧。”
等谢玉然一顿吃饱喝足下来,生日会差不多也到了尾声。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被席景煊抱在怀里,仍然对自己的吉他念念不忘:“哥……我的吉他呢?”
席景煊哭笑不得,冰凉的手往他衣服里一放,冷得谢玉然一个激灵,清醒许多,才满意地回答:“妈给你拿着呢。”他抱着谢玉然下了车,又问他:“你都不好奇我今天要送你什么礼物?”
一听这话,谢玉然马上精神了,他惊喜地看着席景煊,半天说不出话来。
席景煊看着他这模样,冲他神秘地笑笑,什么都不说,抱着他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有个面对花园的空房间,谢玉然是知道的。这房间不算大,空空荡荡的,朝着花园那面干脆安了一整扇落地窗,据席景煊所说,这个房间本来是打算当做席景煊的书房的,可他嫌这儿接近花园,不够安静,愣是换了个房间,这个房间便就这么空了下来。
而现在,这个原本空荡的房间里,放入了巨大的,黑色的东西。
这东西上面盖了一层绒布,黑暗之中看不出绒布的颜色,但透过月光,还是能隐约看清楚底下的形状。
席景煊将谢玉然放下来,把灯打开,看着他愣神的模样,笑了一下,将绒布一把掀开,柔声问道:“喜欢吗?”
谢玉然一动不动地盯着绒布下的钢琴,好半天,才颤着嗓子回答:“喜,喜欢。”
他猛地一下子冲到席景煊怀里,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喜欢!超喜欢!特别喜欢!谢谢哥哥!”
席景煊抱着他,任由他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拱,语带笑意:“我看你有事没事就在动手指,跟弹琴一样,就猜到你喜欢弹钢琴了,”他顿了一下,又说:“既然你那么喜欢音乐,明天我就去给你找个靠谱的音乐老师,回来教你,好吗?”
这下谢玉然彻底怔住了。
他抱着席景煊,把脸埋在怀里,始终还是没忍住,掉出眼泪来:“好,好,谢谢哥哥……”
从谢玉然回席家为止,席景煊都没见他哭过。今天过生日反而掉了金豆豆,倒把席景煊给吓了一跳,连忙给他擦眼泪:“怎么哭了?”
谢玉然哭得停不下来,眼泪珠子挂在他的眼睫毛上,连面前的席景煊的脸都看不清了,他赶忙擦擦泪水,却还是止不住抽噎:“我,我太高兴了……”他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小声回答:“哥哥对我那么好,我太高兴了。”
买架钢琴,请个音乐老师,算哪门子的好?
席景煊长叹一口气,知道他自父母过世后在孤儿院不仅没人好好照顾,还受孤儿院其他孩子们的排挤,将近一年多的时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如今见他因为那么点小事就哭成这样,更是心疼得紧。
他将谢玉然抱得更紧了些,任由他在自己怀里哭个够,等谢玉然哭完了,他胸前的衣服也差不多都s-hi透了。
谢玉然对此颇不好意思,干脆把自己整个人埋在席景煊怀里不肯出来。席景煊对此也不在意,抱着他就出去了,碰到席景沛,还被他调侃一番,最后还是席景煊面色不渝地瞪他两眼,席景沛才反应过来,讪笑着跑了。
生日过后没几天,因为之前提到的电影的事,席景煊再一次忙了起来。席景沛倒还好,只负责出资,席景煊又要联系导演,又要对电影行业做一定调查了解,忙得见头不见尾。
知道儿子是在干正事,向来喜欢对两个儿子挑刺的席义信也没说过什么,倒是滕若萍心疼儿子,直念叨:“再怎么忙,也要好好回来吃饭睡觉啊,得好好休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