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冯雅兰并不肯予他这样的机会。她挣扎着起身,双膝一弯,竟跪在了关晓面前。
关晓和秦淑妤同时愣怔住。
“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片刻后,关晓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俯身搀扶。
冯雅兰搡开关晓的手,将头深深地伏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乞求道:“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
周围不知何时聚集起人群,冲着冯雅兰与关晓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而冯雅兰不为所动,执拗地等待关晓的回答。
“阿姨,我不能……”关晓痛苦地摇摇头。
“一定要把他逼死,你才满意吗?”冯雅兰哽咽着看向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关晓想告诉冯雅兰,白子健固然是她的儿子,却更像是他的命,而绝非无关痛痒轻易便能遗忘的存在。
可是未等关晓张口,冯雅兰就因为情绪激动突然出现了胸闷眩晕,秦淑妤勉强将她搀起安顿在座椅上,慌忙为她顺着气。
“你快走吧!”秦淑妤转向关晓,大声责备道,“倘若妈有个三长两短,你真以为白子健会原谅你吗?”
关晓下意识看向病房。他不肯离开这里。
秦淑妤凑近前,满眼鄙夷地看着他。
“还是你以为你有足够的资格守在他身边?不管怎样,他的妻子总归是我,也理应由我看护他,照顾他。而你的出现,除了伤害到他,使他背负绝望以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还能为他做些什么?”见关晓仍然不为所动,秦淑妤终于现出一丝狠戾,威胁道,“难道非要我昭告天下,揭露你们有违伦理的肮脏关系吗?你真的无所谓子健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耻笑吗?”
“你怎么能……”关晓震惊地看向她,不敢相信她这般心肠歹毒。
“我做的出来,”秦淑妤淡然却肯定地说道,“我并不介意他会否声名狼藉无法面对这个世界,或许那样的结局更好些,也免得我要这般患得患失。你们带给他的一切都是威胁,只要有我一个人爱他,就已经足够了。”
关晓不由得倒退了两步,艰难地喘息着。他能够感知到白子健一直以来如噩梦般如影随形的窒息感,可是他尚且没有任何办法任何武器,来同秦淑妤相抗衡。他身形趔趄地离开了病房门口,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翻滚绞动着,几乎要呕吐出来。
“田歌,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曹嘉扬小心翼翼地问道,“和我在一起,会给你带来压力吗?”
“我乐意。”田歌自顾自地向前走,不留情面地将曹嘉扬甩在身后。
“田歌你慢点啊,地面这么s-hi滑,小心摔倒。”才下过雨没多久,地面还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洼,曹嘉扬好心提醒道。
“那又关你什么事?别管我!”田歌气势汹汹回答道。曹嘉扬被呛住了,半天没应声。
“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他快走两步跟在田歌后面,可怜巴巴地问。
“没有!”凶道。
“那你何必这么对我啊。”有点委屈。
“我就这脾气,你受不了就走啊!”田歌怒道,“要么闭嘴,要么不服来战!”她早就做好准备要和曹嘉扬大吵上一架,只是每次剑拔弩张地吼过去,都如同子弹打在棉花上面,得不到想要的回音。而愈是如此,田歌便愈是憋闷烦躁,情绪也不自觉地愈发恶劣。
曹嘉扬终于缄口不言了,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许正酝酿着怒意吧。这样也好。田歌快意地想道。尽情发作出来,然后一言不合形同陌路吧。接纳不了我的臭脾气,也没资格看到我好的一面。田歌赌气地加快了脚步。
这是第几次同曹嘉扬以约会为前提见面了?田歌没算过,也懒得去算。反正从没把他当作什么重要的人,面对自己这幅高冷的模样,他的热情也不见得能够坚持多久。
田歌也对自己如此大的情绪感到莫名,许是把对洛炀的不满,全数发泄在了曹嘉扬身上。这对曹嘉扬并不公平,但是田歌实在不能容忍独自一人咽下莫大的委屈,这种经历太过苦涩。她是应当对曹嘉扬说声抱歉的,只是自尊心作祟,使她不肯放下仅存的高傲。
你还是快些被我气跑得了。田歌索x_ing这样打算着。也免得受到更多的打击与伤害。
由于分神没有看路,脚下突然一滑,田歌没有防备,迎面扑向了地面。
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她睁开眼,发现曹嘉扬已经抢先一步趴到了地上,抵挡住了田歌即将要承受的狼狈撞击。
“你没事吧?”曹嘉扬不顾自己一身泥渍,赶忙说道,“你别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怪我吧,别生闷气了,气坏了就不好了。”这样诚恳地劝着,眼里全是关切与心疼。
田歌没有说话,只是心内高高垒起的防线,被悄无声息地撼动了地基。
☆、第四十五章
“演员就位了啊!”一个大腹便便的导演坐在凉棚的y-in影里,举着扩音喇叭对山坡上面喊道。陆陆续续有几个人站了过去,等候下一步指示。导演来回数了三遍,发现少个人。
“男主角呢?”导演转头问着场务,“赶紧催场!这都几点了?有没有时间观念?!”
场务诚惶诚恐地打去电话,沟通了几句以后,为难地看向导演:“那个……洛炀的经纪人说他今天有事要办,不来了……”
“cao他妈的!”本就脾气不好的导演瞬间爆发,将手中厚重的剧本狠狠砸在地上。
四周的工作人员们被吓了一跳,全体噤若寒蝉。
“平常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了,这回大牌都他妈敢耍到自家公司来了?”导演有些气急败坏地怒吼道,“还他妈想不想混了!”
其他演员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为洛炀捏了一把冷汗。洛炀仗着居高不下的流量愈发傲慢自大目中无人,言行举止也张扬跋扈,明里暗里得罪了圈内不少人自己却又浑然不知。如今又完全不把签约公司老板的亲弟弟放在眼里,惹得他大发雷霆。看来,洛炀从今往后,恐怕前景堪忧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否则,就算众人想要施以援助,也终归无从下手。
夜色渐深,满街的霓虹点燃了整片喧嚣的大地。
矗立在繁华闹市正中心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顶层的圆形餐厅缓慢地旋转着,整座城市的辉煌夜景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洛炀坐在窗边,看到姜浅浅从直达电梯内走出,忙高举起一只手告知着位置。
姜浅浅穿着包身的银色短裙,惹人垂涎的完美身材展露无余,她踩着细高跟,婀娜多姿地朝洛炀走过去,一路上吸引了无数道视线。
洛炀心内颇为受用,他挺直了身板,嘴角带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毫不谦虚地肆意展示着优越感。
这个女人,你们只能远观,而我却可以揽进怀里为所欲为。
他几乎是想让全天下知道这件事般蠢蠢欲动着。姜浅浅落座后,他探身故作亲昵地在她耳边轻声赞叹道:“亲爱的,你今天真美。”
姜浅浅嘴边滑过一抹嗤笑,她翻了个白眼,朝侧面明显地避了一下,同洛炀拉开距离。
“怕什么呢,”洛炀不以为然,“咱们的关系都不知喂饱了多少家娱乐媒体了,现在终于要开诚布公,你倒腼腆起来了。”
“呵,”姜浅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哥哥,你这阵线拉得可真够长的,咱能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一些吗?我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神秘,今儿我就把话撂在这了,不给这个,咱可就到此为止了。”说着抬起手冲洛炀晃了晃。
“哎呦你看你x_ing急的,”洛炀略带惋惜地抱怨道,“你把我的小惊喜都给说出来了。”
姜浅浅眼中闪过一丝晶亮,又狐疑地盯着他:“真的?倒是拿出来呀。”伸手便要。
“干嘛呢,啧。”洛炀皱着眉头,“怎么一点不懂得情趣呢?”他慢条斯理拿起筷子,“我没带在身上,等吃完饭一起回车里去取吧。”
“切。”姜浅浅做作而又夸张地收回手,扬着眉傲慢地等待洛炀为自己夹菜,恢复了高冷的神情。
姜浅浅这次没再磨蹭,风卷残云般结束了晚餐,随后急不可耐地跟着洛炀一步三摇地走去了后院宽敞的停车场。
几乎是从洛炀手中一把夺过了那个天鹅绒质地小巧精致的包装盒,姜浅浅兴奋不已,当即掀开了盒盖。
“怎么样?高兴吗?”洛炀颇为自负却故作淡然地说道,“我可是放了剧组的鸽子,专程去店里为你挑选的。”
姜浅浅捏起那枚期待已久的戒指,上面豆大的钻石反s_h_è 着路灯的光线,缤纷璀璨。
“好小啊。”她毫不掩饰地嫌弃道,也不肯戴在手上,重新装回盒子当中,揣进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
“喂,”洛炀觉得没面子,抗议道,“这可是最适合你的款式了,我这么用心良苦,你难道一点感动都没有吗?”
“洛炀,”姜浅浅趾高气扬地交叉双臂,讥笑道,“你当老娘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啊?既然智商不够那就钞票来凑,连钞票都不够的话,呵,”轻蔑地哼了一声,摇摇头,“你可真的没救了。”
洛炀受到羞辱,勃然大怒,也没再理睬姜浅浅,独自驾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