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觉得自己再盯着后脑勺也看不出什么花头来，再三确认这人目前还不算紧张后，便和李成宇打了个招呼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几步小跑，两步大跑地奔去饮料机那儿。
这个时间点排队的人还挺多，有些是刚跑好自己过来买水的，满头大汗，看的莫非就觉得热；有些是女生帮忙买水的，为之后的运动员做准备。
反正都挺急的。
莫非就截然相反，他哼着小曲站那儿等，非常空闲，时不时看看天看看地，等了好一会才轮到他。
他投了币，买了一瓶矿泉水，不过他没有打开喝，手里攥着慢慢地走回去。
莫非老远就看见李成宇对自己挥手喊道：“你喝水？”
于是莫非挥了挥手里的水瓶摇回道：“不是给我的！”
李成宇可能还想接下一句，不过莫非没瞧见，他又往还有个方向走去。
“方言？”莫非拍了一下站在栏杆外的男生。
观众不得入场，要观看只能在栏杆那儿看，所以这个世界栏杆周围一排的人。
莫非就觉得他们像在动物园里看动物似的，各个伸长脖子专心致志，连自己走过来他们都没发现。
方言先是吓一跳，随后礼貌地先回应了一下：“怎么了学长？”
“你过来看比赛？”
方言点点头：“嗯，等安意呢，他跑完我们得去帮他。”
莫非先打量着方言，两手空空的，又往后看去，还有几个男生对着自己笑，莫非也礼貌地回个笑脸，然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把手里的水递给方言。
方言显然没反应过来，有些纳闷。
“纳闷什么？你们来帮忙还不带水？”莫非云笑着解释说，“这救命水到时候你给他。”
方言这回懂了，好奇地问：“那为什么学长不自己给他？”
莫非笑道：“你们这一群小孩团结友爱我凑什么热闹？我岂不是电灯泡？”
其他人被莫非这么一说倒是乐了，方言倒是耸耸肩，颇有可惜的意思。
莫非又和他们聊了几句。便重新回到了李成宇旁边观看比赛。
过了不久，一阵欢呼声响起，再看终点线那些摇摇欲坠的人。
不用说，肯定是大二的3000跑完了。
莫非看那几个像瘸了一样满脸通红的男生，心跳就有些加速。
怎么以前没觉得那么刺激，今年怎么感觉跑完3000米和跑没命了一样？
李成宇看了也感叹道：“跑3000米的都是勇士。”
“那你想要跑么？”莫非问。
“别别别，”李成宇退一步远离莫非，“我刚刚得了跑200米以上就会累死的病。”
莫非听完笑了几声，但心里的那份莫名的紧张感还是没散去，他看向站在跑道上的选手们。
第三道就是安意，他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哀乐，看不出他是否紧张，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能做表情管理，就代表还有空闲的心。
随着一声枪响，这一组也算开始了，莫非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以往，安意觉得3000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结果对他来说不重要，他的目标就是跑完就行，无论是不是第一。
可这次有些不一样。
当站在起跑线上的时候，顶着灼灼阳光，他突然想赢得一个好的名次。
于是这次，他的心在刚开始准备的时候就砰砰砰跳的很快。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紧张。
当安意跑过登记台的时候也不敢去看，深怕看到某个人自己会乱了步伐。
他努力去想象这是往常的跑步，他想要去稳住呼吸，让脚步不太乱。
可是人的体力还是有限的，他已经跑了好几圈，就算是运动员也会像有如千斤重的铁石压在了腿上，根本做不到以往的有节奏。
安意咬咬牙，努力跟上前面的步伐，至少不能掉出前三。
大概是跑到了一定时候，越过了传说中的极点，腿慢慢地变轻，而其他神经似乎断了，听觉，触觉还在，只能听见周围风的声音，只能感觉到脚一步步踩在地上。
安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跑步其实也挺好的，不用去想别的事。
其实是也想不了别的。
除了好累，好想跑完，还有多久这些话，脑子就和白纸一样没其他想法了。
脚下的奔跑动作也只是惯x_ing使然。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赢。
于是安意咬着的牙齿更加用力。
“哇靠，前三和后面断层啊？”李成宇看着跑道上的人，激动地说。
莫非没回答，只是静静地观望着，眼睛跟着运动员片刻不离开。
比赛到赛点了。
现在已经是第五圈，是分层明显的圈数，并且随时都能反超。
前面的人虽然已经慢了起来，但第一与最后已经差了一圈，除非最后一名能在最后一下子跑400米，否则根本没胜算，而且看他那样子也是跑不快了。
从第三开始断层了一大截，与第四差了三十米的样子。
所以这次最紧张的就是前三，他们三个距离不算近，每个人大概差个5米，也不是不能超过去。
只是有些难而已。
李成宇像裁判一样在莫非旁边念叨着：“还有一圈半……”
是的，一圈半。
莫非他表面波澜不惊，其实也在数，而且他心跳的很快，甚至他还想算有几步能结束这次跑步，或者说在算还有多久安意能超过去。
自己干脆帮他们跑得了，真是太遭罪了。
“那个第三是不是要超了？”
“好像是！”
“可是这第一的距离也太长了吧？”
“怎么还不超啊？快去弯道了！”
“牛逼啊，前面跑的也快，超不了啊？”
周围嘈杂的议论，莫非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其他人已经不需要看，现在第一肯定是他们三个之中。
相比第一第二有些咬牙切齿地表情，安意竟然显得格外淡定，要不是他脸也红了，莫非会以为他才跑了400米。
不出大家所料，他的确准备超过去。
安意的身子以及往第二道去了，但一直到了弯道，他还没有超。
哦吼，这小孩。
莫非挑了一下眉毛。
李成宇倒是有些急了，跺脚道：“这第三怎么还不超啊？”
莫非见他那样子觉得好笑，说：“你急什么？又不是你第一。”
李成宇愤愤地感慨道：“你不懂！我就是想看看绝地反杀啊？”
体育老师这时候c-h-a了句话说：“第三名么？我觉得大概要最后100米冲刺吧？”
莫非点头。
现在第三的安意的唯一机会——也就是最后的冲刺。
李成宇愣了一下，转而拍了下莫非的肩膀：“我靠，这样很悬诶！你说他跑完会不会累死？？？”
莫非也不知道怎么说，单字发了个嗯。
的确会累死，但至少每个运动员都是跑完再累死，他们谁也不会在赛场上让自己难堪。
当运动员再一次通过起跑线的时候，第三在大家的见证下突然发力，迈了几大步就与第二平齐。
大家也就停留了几秒的平静，随后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终于又爆发了各种加油助威的声音。
李成宇捂着耳朵喊：“我靠！耳朵炸了！”
莫非没有回应，他慢慢在算最后的米数。
300米，100米，50米，20米……
他们离终点越来越近，莫非感觉自己手握的更紧了一点。
终于，第一位刷的从大家眼前跑了过去，裁判带着第一声哨响，结局尘埃落定。
因为惯x_ing，他又往前冲了好几步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开始站在那儿喘气。
随后观众席传来了欢呼声，有一些人从栏杆那儿冲了过来，边叫边跑。
安意觉得自己大脑缺氧到不行，这么刺激的跑步还是第一次。
如果这时候有人问他1 1等于几，他大概都得掰手指头算。
跑完步的滋味不好受，腿是软的，而且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着一样，想发声音只能大喘气，还带着一点血腥的味道。
怎么感觉随时血痰吐出来？
就在安同学胡思乱想的时候，大脑还是有些良心的识别到了重要的声音。
“安意！”“安意！！”
安意抬头看发声的人，是室友们。
再回过神，自己的一只胳膊就被一人搀着，因为不需要自己用力，这下全身才都好受了一点。
后来还被人灌了一口水，下肚了后，嗓子也好了不少。
“你是第一！安意！太牛了！”侯元兴奋地说。
“嗯……”
“待会就有礼物了！多木奉！”
“嗯……”
周围几个人都兴奋的道喜，可安意没怎么细细回应，大家都当他是累的说不出话。
方言像是知道安意在想什么，凑到他耳朵边说：“这水是莫学长特地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