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傅昧生清醒过来,撑起身子打算站起来的时候,谢文峰很自然地与他并肩而立。
“傅昧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我叫谢文峰。”
现在这个时间该吃午饭了,谢文峰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希望得到对方的一些回应。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傅昧生脸上没有表情,就像是失去听觉似得没有什么反应。
原本谢文峰自忖着所谓‘内向’的标签很快被他取下,换上了‘冷漠’这两个字。
而‘害羞’则替代了‘自闭’。
但偏偏就是这样,谢文峰觉得傅昧生这人更有意思了。
因为他觉得傅昧生是个外表和他恰恰相反的人。
一个乐意交际,一个冷漠于世。
走进食堂,谢文峰又跟在昧生所在的队伍里排队。
和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端起餐盘就朝着昧生的方向而去。
还未落座,他的餐盘上就被人放好了勺子和筷子。
一抬头,却见到傅昧生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
谢文峰愣了一秒,脸上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
破旧的灯泡忽闪忽亮,在这种废弃的居民楼里自然不用指望什么完好的设施。
但就是这样在他人眼中明灭不定的亮暗,却对他来说刚刚好。
披在身上的仍旧是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黑色大衣,他依稀能闻到在这之上曾经沾染的血腥味。
原身所带来的感官刺激在渐渐拉着昧生不断向深渊之下。
他右手捏了捏那纱布的位置,那股颤栗感才逐渐消逝。
每时每刻都不能大意。
昧生这么暗想着,面色平静地踏上了五层楼。
对着门牌号,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用白手套按下门铃,耐心等待了片刻,看到他就瞬间放下防备的中年男人立即打开了门。
“傅昧生,你怎么来了?”原先没看清楚外面的中年男人是带着一点殷勤的,但当他发现只有傅昧生一个人时,说话却有些不耐烦了。
“我可是很忙的,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昧生闻言拿出了一张照片,没等对方看清,又藏回了衣服内侧里。
“……既然这样,那就进来吧。”
虽然他隐蔽的很好,昧生还是瞥到了那一刻他的喉结动了动。
关上门,中年男人就有些不加掩饰了,焦急地问道:“这次的货多少……”
未等钱之一字说出口,昧生就拿出反扣进衣袖的小刀,用力地刺出。
被割裂的气管发出了‘咔咔’的漏风声。
声音的主人捂着喉咙,以一种极度惊恐的眼神看着昧生。
对方明显是想要说什么,但这破败的身体却是无法发出声音了。
昧生任着对面人的生命渐渐流逝,用慢条斯理地速度擦拭着刀刃。
这是他好几年前定制的刀,理所当然地应该珍惜。
到了最后,中年男人除了恐惧外,就只剩下无尽的怨念,像是在责问昧生怎么敢这么做一样。
那双斗大的眼睛瞪得滚圆,那瞪视着昧生的样子纵然临死前的最后一秒依旧保持着。
但在尸体上,却只能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滑稽。
剥开对方的衣物,昧生为着自己的杰作做下最后的工作。
灵动地手指以小刀的尖端极富技巧的开始雕刻。
挑开表层的皮肤,不破坏内里的肌r_ou_纹理,在这一刻专注的昧生就像是一名雕刻大师。
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很快找到了上手的感觉,从生涩慢慢娴熟起来。
一朵血之玫瑰混合着那人r_ou_的土壤,悄然绽放着。
这就是为什么,每一次警方都能认出是他作案的原因。
毕竟就算是上一具尸体上,原身也留下了这样的标识。
处理好最后一步的昧生重新替尸体穿好衣服,关上了灯,像是从他人家做客后的道别一般从容地关上了门。
今天的夜还很漫长。
☆、扮演:杀戮之病(3)
纵然今天与以往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但一件事却点燃了人们心中的好奇。
因为一直都只在传闻以及电影中亮相的连环杀人犯竟然出现在了他们这个时代。
就像是耳熟能详的开膛手杰克,不仅有相关题材的电影还被许多作品进行引用那样。
虽然那个时代已经远去,但人们对于这种刺激惊悚的事却有着病态的追捧,因为这不仅是很酷的事并且还在某种程度上释放了每个人的y-in暗面。
然而杀人犯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是由于上面的管控而没有摆到台面上而已。
至于这次的事件为何那么甚嚣尘上,与这位杀人犯主角分不开。
因为他主动地联系上了媒体,留下了一张杀人通知书。
“我觉得这不是真的,这些媒体就是喜欢夸大其词,搞出噱头罢了。”
“如果不是真的,那些新闻也不会那么快消失地无影无踪吧?”
“这种谣言被撤下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啊。”
还未走进教室,谢文峰就听到了这样的争论声。
他也听闻过这个消息,只不过那时已经太晚了,所以他看得是其他人转发的截图,但这也足够让他觉得惊奇了。
这样的情节不该只存在于小说和影视桥段里吗,竟然还会真实发生。
但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再爆炸的事件也不过是多添了份闲聊时的谈资而已,除非牵涉到自己,谁又会拿它当一回事。
所以这样的讨论很快就随着上课铃声偃旗息鼓了。
谢文峰听过也没有想太多,依旧像昨天那样坐在了昧生的边上。
只不过今天他的同桌有点奇怪,明明看起来很是倦怠,但却并未和昨天一样趴在桌上。
“昨天发生了件事,一个杀人犯竟然联络媒体搞了个大新闻。”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傅昧生,原先他所正准备的说辞变成了先前那些人讨论的内容。
可能是由于他觉得傅昧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那个杀人犯先前一共犯下了五起案件,就连接下来犯案都做了预告,真的是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就在谢文峰这么说着的时候,不经意间发觉傅昧生将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他很难形容这一瞬间对上傅昧生的眼神。
那是种毛骨悚然的虚无。
谢文峰后脊有些发凉,心虚地不敢于他对视。
“那个……”
刚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却即刻被傅昧生打断了。
“你是这么认为这个杀人犯的吗?”
很难得,对面的人说了这么长一句话。
只是他想要努力地去理解,却一时无法明白这其中表达的含义。
“什……什么?”
没等他询问,傅昧生就闭口不言了,看上去又恢复了原本冷漠的样子。
此刻的谢文峰感觉有点懵,但他也意识到先前的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这让他将之前得到的与杀人犯相关的消息都看了一遍。
包括那份杀人通知书:
这片罪恶滋生的土壤,
以夜莺生命诞生了红花,
没有白夜也没有黑夜,
纵使有蒙眼布也阻止不了的裁决,
和未完成的愿望驶向终末之途。
——
谢文峰将这篇通知书反复看了好几遍,原本那些对杀手的看法有所转变。
虽然这文字写的前言不搭后语,但这中间很显然有着自己的含义。
现在连杀手都那么有文化了吗?
在看一旁的傅昧生,谢文峰总有种怪异感。
难不成他也是杀手的追捧者……可这种冷静的样子实在不像啊。
反倒是……
有一个答案隐隐约约地浮现在他的心里,就像是第六感一样说不清楚。
他怎么可能是杀手。
谢文峰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
“麻烦您了,萧顾问。”
虽然比起年龄来说,和这位年轻的顾问只是伯仲之间,但新警员依旧恭敬地替对方打着下手。
接过了他人递过来的手套,萧安无视了隔离带外有点喧哗吵闹的声响。
——这世界总有人不要命的想要出名。
他不屑地想着,仔细地打量着这具尸体。
和那位负责案件的庞队长所说不太一样,杀手没有让死者遭受太大的痛苦。
只是经过一夜发酵到底还是出现了腐烂的味道,他摸了摸尸体,果然已经僵硬了。
死亡的时间就在昨夜。
萧安可以想象到,在黑夜,这条无人的寂静街道上,杀手突然出现,给予了死者致命的一刺……
掀开了死者的衣物,萧安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一朵雕刻的玫瑰。
正常人很难理解为什么杀手会在杀人后留下这么一个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