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睿庆幸室友始终没有回来,也很担心食欲下降而明显变得虚弱的慕容礼,但他只能努力编织图纹造就的故事。
梦中场景不断推移。
一见如故。
对林若山来说,叶洛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来无影,去无踪,把他的院子当成自家院子,沏茶喝茶,悠哉的要他休息一下;有时候来拜访会带上些难得的上好材料。
不管我多兴奋,在快成仙的叶洛眼里,那些都不算什麽吧?
林若山捧著前几天叶洛送来的原石,用手细细抚摸。原是想仔细感受石料的重量、温度、纹理,把这一切从身体记到脑子,如此才能在下刀前做足准备,下刀时水到渠成、毫不犹豫,不会多伤了这难得的一份。
只是,最近实在有些奢侈啊……那麽多的好东西数量一多,还真会想干点奢侈浪费的新尝试;更别提叶洛显然把我的工坊当家住了……看图纸也总是看得很开心,每次,也总会讨论出新点子,得出好建议。
无出其右的工匠之首……林若山笑了笑,没有叶洛,连个能放心讨论、聊天切磋的人都没有。
当年的师兄弟,面对他几乎都变了样子;师傅嘴上不说,到底还是介意输给徒弟,却也仍是希望大家和睦。
怎麽可能呢?
即使我们这行在有钱人眼里不过是争奇斗豔的工具,人微言轻,但京城里的关系如此千丝万缕,排得上名的工匠无一幸免……身为工匠之首,就算不愿意也已然知道的太多了。
还没来得及走遍天下,还有好多材料的产地没能亲眼见识;叶洛说的许多地方,约莫得等老得不能再老了才有机会去看一看。
「小山,」
「!娘,您怎麽来了?」怎麽手上又提著食盒?!「娘,我说过,不用那麽麻烦,我身体好得很,用不著替我炖鸡汤,您自个儿多补补才是要紧。」
「你也不想想你几天没回家了,啊?娘不来看你,真不晓得你又过成怎样了。」
「娘……」被这麽说只能陪笑,这几天叶洛出现得勤快,还真是……什麽都忘记了。「您看,我不是一直都把自己打里的不错吗?我一个男人,也没那麽多讲究:食有温饱、衣可御寒,有工坊、有小屋田产,做的东西大家都喜欢,娘,我过得好啊。」
「不一样,你这德行我还得担心一辈子。」被娘拍了两下,横竖之前已然无心工作,哄娘亲多喝两口汤也是好。
一时安静,又间杂些邻里的趣事,娘总爱这样,爹走了这麽多年,还是没能从我身上宽几分心。
「小山,最近工作忙吗?」
「还可以。娘,什麽事儿呢?」帮娘把鸡肉挑出来,娘牙不好,多留些嫩的软的……
「我看你前院的学徒挺能干懂事,这些日子你大师兄过来你这,也帮了你不少的样子,」
「嗯,」大师兄……真是辛苦他了,这般帮忙,还是希望我跟师傅的心结能彻底解开吧?我又何尝不想呢。
「我想……」娘欲言又止、不确定的声音顿了顿,我抬头,疑惑娘是怎麽了。「你也该成亲了,有个媳妇照顾你,就算几天没回家,我也不用那麽担心。」
「说哪去了呢,娘,」我陪笑著、觉得脸上发热,成亲娶媳妇这件事不能说没想过,但现在是真的没想到。「总不能让我的妻子成天跑工坊、睡工坊,这里都是男人,不合适;更何况,我现在也还不适合,还是再晚点吧?娘,好不好?」
「先看看,订个亲,也不用现在就娶进门是不?」
「是,可是…」总得找个更适当的理由先打消娘的念头。「您该知道,最近的确是没那麽忙,但接下来,先是七夕、两个月後又是中秋,中秋一过,议和的使臣接著就到、那是皇上的寿宴……至少今年,其实是閒不下来的……我还得挑料子排工作,早早准备呢。」
娘显得有些失望,但我说的也是实话……让一个女子的青春为了我而消磨在孤单的房里,太可怜了。
「那……明年再看看?过完年,我就去请媒婆。」
娘如此的不安又不死心,到让我有些奇怪了。
「娘,您今天是怎麽呢?」
「前几天我去观音庙上香,就替你求了签……没想到,得的却是支大凶的签……庙里有人说,要不要冲冲喜……」
「娘,没事的,别哭,我很好啊!您也知道,求签不可尽信,事在人为麽!没事的,不好意思、娘,这几天没回家,害您担心了。」
又哄了半天,娘才回去。没了工作的兴致,於是留在外间,望著鸟在枝头跳跃。
「小山,又心烦了?」
「没的事,大师兄,什麽事吗?」
「你每次心烦,就是这样呆望树上的鸟,」师兄取笑点破我的习惯,我也只好苦笑了。「你总是忙起来就没节制,这几天又都睡在工坊里,你娘也是为你好。」
欸?
「师兄知道?」
「她老人家总得打听打听儿子有没有心上人,」师兄挖苦的笑容还真有点猥亵。「她也只好来问我……小山,有还是没有呢?」
「怎麽可能有呢?」心头浮现一个人影,连忙在成形前挥散。「宫里、官家,哪个我们都碰不起,就是丫环也不好惹,再来就是在工坊里忙,哪有时间。再说,做这些事还比较有趣。」
师兄摇摇头,笑著说我长不大,在我反驳前带开话题,讨论几样成品的计画、学徒们的安排,以及工期的日程,又聊了几句,也离开了。
天渐渐黑得晚,用过了晚膳,等待著月亮升起。不知不觉,也开始等待那个比较常出现在夜晚的访客。
认识了几年?有没有心上人?
「小山,这麽待著,会著凉的哪!」不知何时,叶洛的笑容已经靠得很近,拉起我的手皱眉头。「想赏月吗?」
我笑著摇头,果不其然,他问也不问就相当霸道地直把我拉回房里,点亮我尚未点起的灯,把外衣塞进我手中。
「披上,手都冰了。」
看他这模样,也只能笑著听命了。
瑭杨古董店-- 1--11
「披上,手都冰了。」
看他这模样,也只能笑著听命了。
等披好坐下,在龙脑香里已然多了茶香,他从我桌上拿过几颗刚打磨好的毛胚—有石料也有木料—煨在掌心似地抚蹭著,动作轻柔。
身子热了起来,不是因为茶。
人哪……
「小山,有心事?」
「怎麽说?」我笑,心事可多了——就像我明了大师兄的心思却让一切如常,对待我自己,也只能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