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峦很厌恶的扭过了头。
卷毛戏谑道:挺好玩儿,我先养着。又去拧小动物的耳朵。
胖老头儿很担忧的看着卷毛儿的手:你轻点儿,这还是个孩子。
孩子?卷毛儿手上用力,打开林峦的口腔,一边看一边哼哼:搞不好在他们那儿,他这样的已经好几百岁,差不多要死了。
胖老头儿看他玩的起劲儿,转身拿出一只注射器:我要取点血。
卷毛儿丢开林峦,满不在乎的把袖子撸起来,伸过去。
胖老头儿劝:你连自己都养不活,再把他弄死了。多可惜。
卷毛儿看了看手臂上的小孔,吊儿郎当反驳:我都活不了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个新鲜东西,你们还要抢。还有没有人性?
老头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转头开始收拾东西:我走了,你慢慢玩。悠着点儿别让他把你玩死了。
卷毛儿:嗤
胖老头儿指着对着门的一面墙:我要从这儿走。
卷毛儿点头,话音还没落,光洁如玉的墙面突然出现一个门洞,门洞外面显然是黑夜,一阵冷风直吹进来,屋里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卷毛儿抱怨:老头儿儿,你快点,冻死了。
半米见方的箱子突然消失在胖老头儿手里,与此同时,一对金属短飞翼出现在他的后背。胖老头儿点点头,腾身一跃,从门洞里飞了出去,门洞随即消失。
林峦当然的惊讶了,惊讶之余更加觉得前途一片漆黑:以他们这种科技发达程度,想跑掉找个地方隐居,难度实在太大。
正低头思考,眼前多了一双大脚,一米九的卷毛蹲下身子,欺身过来,高挺的鼻子恨不得贴到林峦脸上,一双灰蓝色大眼睛带着恶略的笑意,嗓子粘腻的说:小东西,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们来聊一聊。
第5章:独处
林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对方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的高挺鼻梁,目光平静与他对视。鼻子里有些医院那种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气,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面这个人的。
卷毛儿眼睛里闪着趣味的光,盯着林峦看了好一会儿。看对方保持着这种应激反应,随时要跳起来逃走其实根本逃不走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儿。他向后坐了下去,变成和林峦一样的高度,盘腿在地上。
笑着说: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智商有问题。你穿成这样,好像古装剧场失火从舞台上逃走的演员一样,怎么会觉得我真把你认成是从蓝鸟来的。没想到,呵呵。
林峦这才想起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烧的很焦。
飞升时师父特意让他穿上一套最好的西装,还打了领带,说是不能让上边那些人觉得咱们不当回事儿。林峦对衣着一向模糊,总觉得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师父怎么说就怎么穿。
如今全身衣服都烧焦不大认得出原来样式,只剩下领口位置还保留着西装的形状,搞笑的是脖子上还拴着烧的只剩了绳圈儿的领带,居然还保留了很好的结,这让他看上去像条带着项圈儿的狗。
形象很差,这让把肉身当做屋子的林峦窘了那么一小下。关键问题是,现在的自己,被这具肉身禁锢,什么都不能做,而且还要靠它来渐渐恢复。
卷毛儿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出去,回来就带了杯水,举到林峦跟前命令道:吃了它。
林峦看着举到自己眼前的手掌,里头有一粒小指盖大小的药丸,红色,一杯透明液体已经在嘴边。
卷毛儿不耐烦:不想饿死就吃掉。
林峦当然不相信,但目前还是配合一点最好,于是乖乖张开嘴。但是卷毛儿没有把那颗东西喂到他的嘴里去,林峦等了一会儿,疑惑的抬起头。
卷毛儿也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满脸都是卧槽,难道还要喂?的表情。
林峦无奈,低下头,伸出舌头,舔起卷毛儿手心里那颗小药丸,又把头凑到水杯那里,脖子伸了老长,才喝到一点水。
卷毛儿皱眉看了看自己手心被林峦舔过的那块,蜷起手指搓了几搓,看起来不太开心。转身抚摸了下墙上某个地方,白玉一般的墙壁打开了一扇小门。
林峦的角度看不见门里是什么,只看见卷毛儿走进去,不一会儿就出起来,手上拎着一件衣服。然后再一次蹲在林峦面前,扯了扯他脖子上那根类似狗项圈儿的领带残余物,把林峦扯的不得不向他倒去。
卷毛儿眉头皱出一个川字,抬手把项圈儿往上扯,及时制止了林峦的投怀送抱。于是林峦就停滞在一个身体要向前倒去而脖子上的项圈儿要把他向上拉起而不得不抬头看着前方的微窒息难受状态。
眼前只有卷毛儿放大的脸,这张脸微微笑着,很欠扁的说:小东西,你太难闻了,要清理一下。说着还用另一只手在鼻子前扇风,露出很嫌弃的表情。暂时给你解开,不许逃跑,否则说着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闪着冷光的牙齿。
林峦连忙点头,被脖子上的项圈儿勒得有点儿疼。说不定就找到机会逃跑呢。
卷毛儿带着快要散架的林峦走到墙的另一面,当初林峦在那个位置的地上看见了一颗头颅。随手一挥,白玉般的墙上出现一个手掌大小的荧光控制面板。林峦觉得很新奇,按照这种科技水平,这整个墙壁都可以随时变成显示器。
卷毛儿按了某个键,墙上又出现一道小门,扬了扬下巴,示意林峦进去。
林峦心里翻腾着希望,脸上却很平静。本身就很虚弱,手脚被绑了许久也麻木了,再带点儿夸张,抖抖索索进了小门。
一进去,身后的小门就关上了。林峦打量了一下周边,忍不住骂了句娘。
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好吗。
这并不能说是个房间,而是又一个胶囊状的密封容器。里头亮晶晶的大部分都是金属,这些金属神奇的自己发着光,把整个空间照如白昼。
于是林峦很清楚的看见左手边一人高大镜子里头的自己,看起来才十几岁的自己:一切都很年轻,脸颊上还有一点婴儿肥,细皮嫩肉,而且,身高只有不到一米七。
林峦看着镜子,整个人都僵住,黑洞什么的,果然是科学未能探明的领域。宇宙这么神奇,修仙什么的,真的可以用科学完全解释吗?
突然光线暗淡下来,镜子瞬间消失,那块地方变成和周围一样的金属材质,然后光滑的金属墙壁开始以极快的频率轻微震动。
在这种震动中,林峦发现自己变成了全果造型!
是的!全果!
原本身上烧焦的衣服,包括没有烧焦的衣领,在这种震动中,统统消失掉了,消失掉了!而且林峦根本就没注意它们是怎么没有的,就没有了!
林峦震撼了一下,试图科学的解释这种现象:没有什么可惊讶的,科学迟早会进行到分解原子这一步,只是我原来生活的世界科技水平达不到,现在达到了而已。唐朝人看无线电技术也是仙法,而仙法本身就是另一种对精微世界的操控。就这样。没错!
这时,震动的频率改变了。林峦感觉到身体被某种波轻轻扫过,从头到脚,同时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所有的污迹、血痕、尘土总之各种不属于自己身体的微小颗粒和已经从身体脱离或者半脱离的细小皮屑统统消失。
只用了几秒钟时间,林峦就从一只刚从火场逃出来的流浪狗变成了一根儿刚钻出地表破壳而出的嫩笋尖儿!
这个时候,进来后变成金属的那块儿壁面缓缓裂了个缝儿,而且这个缝儿越来越大,显然就要开门了。林峦再顾不上感慨科技进步,连忙抓起进来前卷毛儿给他的衣服往脑袋上套。
卷毛儿看见新出壳的林峦,眼睛睁大,挑了挑眉,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一遍,笑道:你们那里环境不错。
林峦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尤其在里头空心外头只有一件套头棉睡衣的时候。
卷毛儿坐在胶囊床沿儿,拿指头指点自己面前的墙。
林峦很听话的站过去,贴墙站好。这时候他又发现一个悲催的事实,自己确实变的矮小。卷毛儿坐在床沿上儿,并不比站立的自己低多少。
此时卷毛儿正把头放在掌心,胳膊肘撑在蜷曲起来的双腿,歪着头看向林峦。从林峦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一头毛茸茸的卷毛儿高耸的鼻梁和他苍白的下巴,给人无害而脆弱的感觉。但很明显这是个假象。
卷毛儿用那种温柔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带点含含糊糊的嗓音很随意的说:好了,小朋友,谈谈你自己,让我评估下要怎么对待你。
林峦告诉自己要冷静,此刻身体疲弱、神识受损,唯一的生机就是自己冷静的头脑。
于是他用一种微颤的嗓音,咽了口口水,轻轻问:那个,能给我一杯水吗?我很渴。
这是一种示弱,而且是一种表示相当程度信任的示弱。一个小小的请求,一种将要进入身体的液体。潜台词是,我相信你,我有求于你,而且我相信你能满足我的请求。
卷毛儿挑起一边眉毛,说好,并没有出去拿水,而是拿起刚才林峦喝过的那个杯子递了过去。
林峦没有犹豫,一口喝干,他的身体确实需要水分。
然后林峦双手紧紧握住那只杯子,眼睛也盯在这只杯子上,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这儿来的,我走在路上,下雨闪电,然后就到了这里。
卷毛儿只发出轻轻的一声嗯。意思很明显,他需要更多。
林峦想了想,说:我叫林峦,是个孤儿。
卷毛儿:噢。
林峦:我来自2015年的中国。
卷毛儿很感兴趣:噢?
林峦:嗯。想知道什么拜托你问吧,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你都清楚了你还要知道什么?
好半天没有声音,林峦抬起头,才发现卷毛儿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
在卷毛儿和自己之间,出现一块半米见方的,漂浮在半空中的透明物体。林峦之所以能看见它,是因为卷毛儿的脸上反射着屏幕发出的蓝紫色微光,这使他的脸呈现出更加立体的轮廓。
蓝紫色的光明暗交错,卷毛儿的眼神儿在这光暗交错中穿梭,时间不停流逝。
林峦靠墙站着,一动不动,不想惊动卷毛儿。但是他虚弱的身体支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从站变成了靠,又过一段时间,不得不顺着墙慢慢坐下。
卷毛儿听见衣料摩擦墙壁的细微声音,从屏幕里抬头,眼中充满了惊奇和赞叹。问地上的小家伙:北京市你知道?
林峦点头。
卷毛儿接着问:当时北京最著名的是什么?
林峦有点儿蒙,努力回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大事件,只好试探着问:天、安、门?
卷毛儿看了一眼屏幕,又充满怀疑的看向林峦:可是正确答案是雾霾。
第6章:抱抱
林峦一口老血涌上喉头,这要怎么分辩?
想了又想,犹豫着说:你知道,人们往往更关心政治和色、情。自然环境这种东西,在没有直接伤害到自身的情况下,一般排不到最。
卷毛儿眼睛朝天想了想,恍然大悟:啊,虽然你是个古代人,但你也是他们说的正常人呢。
林峦默默吐槽,说的就跟你不是人一样,同时抓住时机问:古代人?那和现在相距多少年?
卷毛儿白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哪有你问话的份儿。
林峦装鹌鹑低头,继续乖乖黙。
好一会儿,卷毛儿又问:既然你说关心政治,跟我说一下2015年,嗯,怎么说来着?中央常委?的构成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