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你身边 作者:精灵飞鱼【完结】(5)

2019-01-26  作者|标签:精灵飞鱼 花季雨季 青梅竹马

比赛结果就在料想之中,有我的加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坐在操场边的栏杆上吃了支雪糕,我也无心去观看接下来的比赛,实话实说道:“我要去医院了,你们先回去吧。”

小雅正在剥香蕉,听了我这话头也不抬地说:“我千辛万苦赶来这里你也不多陪陪我,干吗老想着别人呢?”

这话实在太冤枉了,她带着男友过来,我不好意思当电灯泡才想着离开的。我立即反驳,她倒喜笑颜开:“纱耶,我们好久没吃火锅了,现在去吃吧?” 不由分说就把我往校门口拽。

“这三伏天的吃火锅?” 我真担心她是不是脑子哪方面出了问题。

吴瞬启在一边帮她说话:“火锅店有空调,小雅很想念这里的火锅,你就陪她去吧。”

连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说:“我先跟人打个电话,你们等一会儿。” 我昨天跟叶莞约好了,比赛结束后就去医院。拿出手机时,我听见小雅小声地嘟嚷着,她一直对叶莞抱有偏见,怪她曾经欺负过我这个好朋友,其实我都不当一回事了,她却总放在心上,让我挺感动的。

“喂?是叶莞姐吗?我今天要和小雅吃火锅去,晚点回来。” 我一口气把事情讲完了。

叶莞轻轻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她说:“好。” 停了一会儿,我觉得该挂了的时候,她又开口说:“纱耶,亦萧醒了。”

我懵了一会儿,好久才开口说:“真的?那可好了,以后我们就能一起玩了。” 连我都不知道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心。

叶莞在电话那头应了几句,我也挂了电话。总觉得她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好像要提醒我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小雅催促着我赶紧走人,我也没有多想就挂掉了电话。反正晚上去问也一样,不过王亦萧醒了……这是早晚的事呀!

我们在去火锅店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驾着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我们三人面前,走下来,正是昨天我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医生,即使换了装,那股阴暗的本质却没有变。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我们面前,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像是看着蝼蚁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那眼神令人憎恶。

吴瞬启挡在我们前面,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

我们都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当烟味扑进鼻中的时候为时已晚,吴瞬启胖胖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我们骇然,却无力去扶,阳光和树影映入眼中,最后只剩下一抹蓝蓝的天空,归于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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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你不是说,我们还有一大把的光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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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们三人被五花大绑塞进了面包车厢,挤在一堆杂物中,刺鼻难闻。吴瞬启估计跌断了腰,他一直眉头紧皱,冷汗直流,却连呜咽声也没有,他是怕我们担心,却不知这副样子更让我们担心。

我们的口中被塞了棉花,说不出话,黑暗中六只眼睛互相凝望,充满了害怕和焦虑。

汽车徐徐地前行着,不知要将我们带往何方。我突然间觉得有一大堆的事情还没完成,还没和爸爸妈妈出去旅游过,还不知道叶莞对我的心意,还没有得到王亦萧的消息,还没有……脑中过去的片段瞬息之间漂浮出现,让我心酸。不过也不算后悔了,这十七年里,我哭过闹过,不算轰轰烈烈但也爱过,也有小雅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友,还有爸爸妈妈对我满心的爱,如果想开点,这也算是幸福了。

我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忍不住哭泣起来,就像三年前在图书馆的那次放声痛哭一样。小雅也陪我一起哭,不知道她在回忆些什么。我们的未来很简单,那个化妆的男人我已经想起来了,三年前的抢劫杀人犯,和他长得神似,可那人已被判刑,所以说,他是他的弟弟,估计他是为了复仇而来,只是不知为什么选上了我们。

爸爸、妈妈,小雅、叶莞、王亦萧、吴瞬启……这些曾在我生命中出现过,对我产生或多或少影响的人,在最后一刻重新出现在我脑子里,交替往复,就如不断涌出的不甘的泪水,来送我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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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河边洗了洗手,那双手上没有沾染脏东西,他却不厌其烦地洗了一遍又一遍。站起身,他朝着东方吐了一口唾沫,狠狠擦了擦鼻子,甩了甩手,大手大脚地走了。

明天,或者就在这个晚上,整个城镇都会轰动吧。他恶毒地笑着,看了一眼窄小的车厢,那里面躺着他今天的收获,三个生命,现在,他要将他们放逐到无人找到的地方去,再留下一丝一缕的希望让其亲人去寻找,一定很刺激吧,当他们苦寻无果时,自己再将那个答案说出,一定很震撼……

汽车“突突”地又开始跑了起来,就像不堪重负的老牛,迟缓地向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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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动一时的绑架案沸沸扬扬地闹腾了一年多,这是有史以来最长的记录,可最终还是被平息了。结果仍旧没有出来,犯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了那三个人,又放出风声说人质在东北方,缴纳赎金一万即可,这廉价的赎金和那昂贵的生贵不可等同,警察都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无奈犯人太狡猾,自那一起事件后再不兴风作浪,切断了所有线索。

不知是谁把侦查方向放到了几年前的抢劫案中,人们豁然开朗,凶犯呼之欲出。可是犯人藏匿得隐蔽,仍旧无迹可寻。

这桩悬案拖沓了十年,狂魔重新出山,手上有着三条人命债,警局前所未有地重视起来,派出了最信任的一支警力,由一位老警官带领,追缉这个杀人魔。

追了三个月,终于在这冰天雪地里被他们堵截,老警官内心无限怅然,纵然抓住真凶,这场仗他们仍旧输了,那个凶犯太狡猾,他宁死也不肯说出十年前那三名人质藏身的所在,这分明是在像警局示威,可悲的是,他得逞了。

老警官举起手枪,该是了断的时候了,犯人宁肯冻死在雪地里,也不会说出半个字。即使是尸首,他也要将凶犯带回去。

就在这时——

狂笑着的凶犯身旁不远处,陆陆续续出现了三个身影,由飘渺逐渐清晰。凶犯霎时停下了全部的动作,双腿突然无力地跪倒在地,不断抽搐,两眼圆睁,骇然万分。老警官的动作也僵住了,持枪的手,不断颤抖,这是他从事警察事业十几年里从未有过的失态。

那是三个年轻的孩子,两女一男。带头的人束着早已过时的花苞头,穿着夏季单衣,和一条苏格兰格纹红色长裙,目光深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默默地不说话。跟在身后的男孩有着胖胖的身躯,戴一顶滑稽的鸭舌帽,体贴地站在女孩们身后,像是在为她们挡风。最后一个女孩穿着老旧的夏季制服,左手臂上还系着红色的号码带,似乎来不及解下来,就这么一直带着。三人的眼神都是相同的死寂,泛不起一丝波澜,水滴从头上缓缓淌下,打湿了头发,沾湿了衣服,流向凶犯的身侧,汇成一条小河。

“不要啊啊啊啊!” 声嘶力竭的吼声从罪犯的喉咙中爆发,他仰天叫了一声,立刻瘫倒在地,不断地打滚,手握住了心脏部分,似乎在经受无边的痛苦。

老警官早已认出了那三个人影,怎么会不记得,十年前的大街小巷,到处贴满了他们的寻人启事,黑白的纸张上那一方天真的笑容,充满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纯真,那些告示经历了春夏秋冬,渐渐褪色,尔后被风刮落,无人再会记起那件轰动一时的案件。

周围鸦雀无声,只有倒地的人不断地痛苦嚎叫。

花苞头女孩走近了凶犯,用难以揣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凶犯不动了,双目呆滞地看着她。

风,呼啸而过。

“阿瞬啊!” 有一个年轻警官失声喊道。他认出了那个男孩,是他失踪已久的弟弟,是个乖巧可爱,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十年前他消失时,双亲痛苦不已,他咬咬牙,奋斗了几年,终于成为了一名警官,发誓找出掳走弟弟的仇人。

慢慢有人发出了惊呼,他们也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也有些人记起了那些相似的外貌,终于有人冷静地说了一句:“安静!”

众人停止喧哗,开口说话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一个干练有魄力的女人,她严肃的目光扫过众人,而后望向那片苍茫的雪地,终于,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却没有再说话。

“让你们久等了,辛苦你们了。” 老警官大胆地走上前,伸出苍老的双手,抚摸那一个个虚无却逼近真实的幻影。

纱耶缓缓走上前,拉了拉小雅的手,就像很久以前的那个劝慰的姿势,小雅收回了狠厉的眼神,顺从地站在一边,纱耶像是很理解老警官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如一株盛放在雪地里的莲花,宽容地摇了摇头。

……

“我叫纱耶,江纱耶。”

“我叫宋唯雅。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做好朋友吧。”

“当然好啦,我就喜欢你这样可爱的人呢。”

……

多年前的一幅画,缓缓闪现在记忆的回廊里,原来我们一直在意的,却忘记回应的,就是那个时常出现在身边的身影。

再见、再见……呼啸而过的风带来了他们的话语,似是向着人群道别,三个身影渐渐模糊,逐渐隐去。

纱耶的身影最后一个消失时,人群中终于慢慢响起了抽泣声,老警官吸了吸鼻子,没有多做停留,上前用镣铐拴住了凶犯的手,他不再抽搐,只是迷茫地望着远方。

太阳从层层叠叠的白云后探出脸,整片大地笼罩在金色的光辉里,老警官吩咐撤队,他在最后一刻理解了那些孩子们的意思,继续追求真相已没有了意义,所有曾经伤痛过的人都已经渐渐痊愈,没有必要再剖开那些血淋淋的事实,让他们重回那个残酷的回忆里。

事件最后顺利告破,杀人犯被绳之以法,那件发生在高高雪原上的事情也成为了过去,每个人都闭口不谈,仿若从未遇到过。

老警官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里,敲了敲一扇油漆剥落的大门,门内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声音冰冷地说:“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说完便要关门。

“你女儿托我来告诉你,她过得很好。” 老警官说。

那人立刻变了脸色,握着门把的手也停止了动作,神态僵硬,似是还未反应过来。

“虽然违背了他们的本意,但我觉得还是说出来的好。” 老警官禅意颇深地看了他一眼,背着手信步离开。

“慢着,她在哪里?” 那人动作颤抖,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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