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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装蒜
作者:鹿小心眼
文案
好好谈恋爱。
攻受分明1V1 土鳖文 练手作。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乡村爱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卢野,刘三弄 ┃ 配角:纪航等助攻 ┃ 其它:主角名排前面的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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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聚会
蒙尘的镜子被揭开了一层灰皮,刘三弄用蘸了水的厕纸胡乱擦拭着,一时间脏水横流,活生生成了一副抽象艺术画。
擦了半天,镜子总算乖乖巧巧地放出裸|照,照着一个形容羞涩的小卫生间与一个憔悴的男子。
他洗了洗手,对着镜子,开始抓头发,左挠右挠,刘海一会趴下一会竖立,一会儿三七分,一会儿中分。
抓头发这门手艺是高中时候学的,不带工具,简单快捷,为了勾搭小女生愣是把这招练得炉火纯青,可惜今天看怎么不对味。
从头到尾,哪儿都不舒坦。
领带松了解,解了系,衣领翻了理,理了又理。
没一处不怪的。
刘三弄一脸苛刻地盯着镜子,仿佛一个打量儿媳的婆婆,就等着婆媳战争爆发。
半晌他吐了口气,仍旧受刑似的看着自己。
脸到用时方恨丑。
不过要说起来,他到底在怕什些啥?既然都说了要去了,还纠结着做啥?多不男人。
他又站着看了一会,眼睛微眯,眼缝间浮起一层泡沫似的流光,又轻又虚幻,像一个局外人蔑视着镜中人,冷漠而又置之度外。
再帅老看也反胃,他出门去了。
梳妆打扮这么久,不成布拉特皮特 对不起人,来来来转个圈,我看看开没开出个花。纪航从车窗处探出脸,晃着一头黄头发,滴滴滴按着喇叭。
刘三弄僵僵地扬起嘴角,反应迅速地刹住,又拼命拉扯,夸张地咧出了一张吃人的大嘴,我美吗?说完他羞答答地拎起西服衣摆,小天鹅一样踮起脚尖转了个圈,忸怩着重复:我美吗?
纪航撑着头的手肘在车窗上一滑,小公主,您打扮得这么美,还不知是便宜了哪个侍卫?
为什么不是王子?
王子那么养尊处优,哪耐得住您|操。
你说的很对。
纪航打量他几眼,笑骂道:别贫了,上来吧,我送你去,要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打车
纪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不是要装|逼吗?这逼还装不装了!
装。刘三弄乖乖上车。
纪航今天特地开了辆银色的凌志,中高档车,为的就是让这小子有些底气,不至于太丢份。原本是想开辆骚|包的来,可想想气质不符合,让他坐敞篷跑车,简直是农村老高跷与巴黎小高跟同台演出,背景音乐还自带秧歌,乡土风味扑鼻而来,也就罢了。
纪航其实也挺无奈,这小子要参加同学聚会,这年头,没混出点名堂的谁好意思出来见人?没钱也得装大款。他本来是打算把车借这傻货自个儿开,结果这混球不会纪航觉着自己像个妈,为这不良少年操碎了心。
见到人别随意显摆,吹牛皮吹大发了要丢人的,好好捂着自己的良心,别忘记自己是个乡下人,知道不?
懂了。
还有,纪航一愣神,摸了摸鼻子,看到人了吃完饭就回来,少喝点酒,别傻里傻气犯浑。
刘三弄哈哈笑了两声,干巴巴地说好。
到地儿了,纪航不放心又给塞了几千块钱,赶孩子似的:快去!别丢人啊!
知道了,你咋这么磨叽呢一大男人
刘三弄临下车被逮着削了一顿,好不容易下来了赶忙卯足了劲跑路。
三儿!纪航又追命似的喊。
不听。
反了!给我过来!
刘三弄垂头丧气地折回去。
纪航从车窗里伸出手,耐心地给他打领带,颇有些痛心疾首:三儿,咱是成年人了,不能在脖子前吊根麻花见人啊。
刘三弄低头按了按领结,好脾气地问:我能走了么?
去吧去吧。纪航满面堆笑,透露出一个老鸨把自己养了多年的水灵大姑娘给卖出去了那般奇怪的自豪感。
走了几步,刘三弄犯贱回头。
那啥你不去?
不去,一个破聚会,浪费时间,你快去。
纪航学得好一手打狗棒法,逼着刘三弄汪汪惨叫,跑了。
走是走了,刘三弄魂还没回来,他看了眼这大饭店,认命似的向里去,奴颜婢膝畏畏缩缩,仿佛真被纪航打成了狗命,正忍辱负重钻一个狗洞,一步跨得一眼万年。他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怕什么啊?到底在怕什么呢?刘三弄也奇怪,胸口无可抑制地慢慢发热,带着一股奇怪发腻的微酸。
我在激动?刘三弄含糊不清地想,后头传来嗒嗒嗒的高跟鞋脆响,他下意识侧了侧身子。
对方先认出了他。
请问你是不是刘三弄?
是我,你好。
女子惊喜地瞪圆眼睛,又咳了一声,带上矜持的笑:好久不见。
是了,好久不见,但是你是谁呢?记不清了。
刘三弄只能打哈哈混过去,一边低头和老同学扯话题,一边向着包间走去。
推开门,就听得一串淫|邪的笑声,像小飞刀,咻咻咻自由飞翔。
哈哈哈,我炸弹!炸你!
一个胖子甩出几张牌,惯在小圆桌上啪啪做响。一抬头看清了来人,哎哟大叫一声,眼睛立马笑眯得无影无踪,把手中纸牌天女散花,脖上一圈大金链子被定在双下巴夹缝里来不及晃荡,裹着一身肥膘,便像炮弹一样冲过来。
刘三弄一眼认出对方,还没来得及叫人,看那胖子一副殉情撞机的架势,脑中警钟大作,身子一歪,反应敏捷地避开了这场无妄之灾。
于是他一躲,胖子硬生生冲向他身后,刘三弄这才想起后面还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同学,连忙伸手要拦,这一伸手,又中断在半路,堪堪收回。
因为不小心,戳到了痛点。连个转折都没有,就突兀而来。
卢野来了。
没管,刘三弄躲得远远的,随手拖了张椅子坐下。房间里其他几个熟面孔也正要站起来寒暄,却突然被按下了静止键,脸上是要露未露的敷衍笑容。
胖子没发觉,搂着了人傻乎乎地说:你麻|痹的三儿,这么多年消失了也不联系哥
见对方没反应,恨恨地抬头要骂,一看,傻了,连忙放下猪蹄子抱拳求饶,卢爷我看错了,真不是故意的
来者一身休闲服,清清爽爽,猝不及防撞上一块油腻的红烧肉,好脾气地退后半步,居高临下瞧了眼胖子,云淡风轻地说了声没事。
胖子胆战心惊地捂着胸口脂肪,颤巍巍缩到刘三弄旁,可怜兮兮地骂:有没有人性!我叫你躲!看看看让我丢人了吧
谁让你没个准头声音渐小,俩人窃窃私语,躲在墙角也不知唠嗑些啥。
余下的人一窝蜂涌上来,打招呼问好,像波涛打起的朵朵浪花,簇着一座孤立的岛屿。岛屿很傲慢,对一切殷勤视而不见。
潮水淹没了整个包间,所有人都在水里笑着,光照进来,折射着明明灭灭的一张又一张笑脸,只有刘三弄是干燥的,是枯竭的,仿佛置身于海底世界,一个房间编排出几串食物链,有人是蛰伏的巨鲨,有人是攀附的寄居蟹他?一根破海带。
刘三弄安详地进行光合作用,被旁边一条口吐泡泡的胖鱼捅回神,哎!你说你这十年都跑哪儿去了?
我?哪儿都没去啊,就在这里。
嘁别扯,哥我跑去你家找了好多次,都拆迁了也没见着你。
前几年去了外地,后来又回来了。
去了哪儿?胖子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刘三弄古怪地看着他,指着胳膊道,你别这样啊,我会误会你暗恋我的,看到没,鸡皮疙瘩。谁知道褂子下面有没有。
胖子翻了翻白眼,送上一个拳头,吃我一记粉拳!
刘三弄受到真气攻击,浮夸地吐出一口并不存在的鲜血,捂着胸口皱眉大骂:邪!邪不压正尔等奸人
两人又掐成一团。
那边友好会谈结束,开始入座,有人顺手向这儿打招呼,刘三弄热情地冲对方笑笑,继而又侧头与胖子交谈起来。
嘴巴在动,心如止钟,浇注了热血也没用。看到人的那一刻,刘三弄才想起要跑,原先储备的一丁点勇敢,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让他膨胀了刹那,虚假了片刻,然后以一种更加狼狈的姿势破裂开来。
不该来的,可是又不死心,来了,也没有了断那一点念想,贪婪得不行。
卢野一点都没变,这十年,只是让他更优秀了,他变得更好了。
人差不多齐了看看,还有谁没来?组织活动的班长一派社会精英装扮,抵了抵眼镜环顾四周,清了嗓子开口。
有人说了几个名字。
还有纪航。刘三弄提醒。
班长视线一转,岔开话题,哦那就差不多了,我们开席吧。
刘三弄皱紧了眉头,唇抿成一条隐忍的线。
他是真被恶心到了。
席上,刘三弄左手边是徐胖子,右手边坐着刚来时见到的老同学,老同学极为淑女,对他笑不露齿。
他也不避讳,与她谈笑风生,胖子在一边插科打诨,耍宝打赖,三人相处很是融洽,忽的刘三弄心一凉,条件反射抬头,对面一尊立地阎罗,吓得他这小鬼魂飞魄散。
阎罗此时披了一张温良无害的人皮,正笑得青面獠牙,与服务员交谈比划。
小女孩羞答答,身体却格外诚实地贴近,眼睛噼里啪啦发出求爱信号,直勾勾地看着阎王。
这小妖精道行太浅,定力不够,看给迷得。
刘三弄顿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都是腿软的朋友,相逢何必曾相识!
只是一个是给迷的,一个是给吓的。
刘三弄坐在椅子上,稳着下盘,给自己顺气。
是不是男人?咋这么怂呢!出息!他能吃了你?恶狠狠在心里对自己拳打脚踢一番,又默默塞了个甜枣。他安慰自己,得,都坐这儿了,还扭扭捏捏多矫情,人家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自我意识别太过剩了。
心理疏导完毕,刘三弄神清气爽,举手投足更放得开了。
当年念高中的本来就不多,临了高三,隔十天八天便退下一个,齐整得如同等差数列,有的回家种地娶媳妇了,有的家里经济难以支撑,到了第二学期大砖房里寥寥二十多口,今天又有几个人没来,一张桌子正好坐得满满当当,气氛分化鲜明。
一边是以阎罗为首的资产阶级,那堆人分散开也是日月同辉,全身闪闪发光,充斥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与逼|格。
这气质,是大金链子堆不出来的。
刘三弄诚惶诚恐地想着自己的装|逼是不是太失败了,毕竟土狗穿了西服还是土狗,那土是没法掩盖的,可他挺自豪,纪妈选的衣服,纪妈系的领带,就是不一样!我可是穿了西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