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声甚大,整个二楼的人都听到了,雪璟睿自然也听得清楚,却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苏玉宁倒是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说话那人,灰色短衫,身材粗壮,四方脸,带着傲慢,三四十岁的样子。放在桌子上的手边,一把九环大刀,泛着冷气。
壮汉对面坐着一个黑衣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一身戎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眸之中精光闪烁,是个极富心机之人。
琉帧最是没有耐性。听得别人对自家少爷的救命恩人这样冷嘲热讽,忽地就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口出狂言之人,“你倒是生得一副盖世英雄的皮囊,却做了狗熊的内质。丑八怪,嫉妒别人比你长得好就直说,说不定人家雪公子心情一好,送你一副漂亮点儿的皮囊也说不定。”
庭中一阵哄笑,那莽汉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配上他那副小眼塌鼻大嘴巴的尊容,真真惨不忍睹。
莽汉拍案而起,怒声大喝,“哪家的小子,毛还没长齐,还敢在这里撒野?”
琉帧才不怕他,身边两个高手呢,“你家小爷我,就在这撒野了,你能怎么着?”
那莽汉抓起桌上的九环大刀,晃晃悠悠的就走了过来,刀尖扬起“小子,你找死!”
只是,他手还没抬起来,只觉得手腕一麻,刀从手里滑了出来,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莽汉惊骇的退后一步,抬起眼,正对上雪璟睿直视过来的目光,顿时觉得手脚发凉。
雪璟睿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才慢悠悠的开口,声音不大,却可以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只是一个名号而已,你若有什么不服,尽可以凭本事去闯,闯出一个让大家都认可的名号来。何必在这里欺负弱小,做一些无用之功?还是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盖世英雄该有的行为?”
厅里顿时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只听一个声音传来,“二弟,回来!”
正是莽汉对面那人。
那汉子战战兢兢的捡起自己的刀,坐了回去。
苏玉宁松了口气,看了看琉帧。琉帧吓了一跳,以为苏玉宁要责怪他,却看到他笑了一下。
苏玉宁摸了摸琉帧的头发,柔声说:“你口才倒是练得不错了,不过,凌夜不在的时候,不可如此莽撞,到时我可保护不了你。今日,多亏雪公子相救,还不快去道谢?”
琉帧吐吐舌头,朝着雪璟睿一揖,“多谢雪公子。”
雪璟睿一笑,对着苏玉宁说道,“明明是我该谢谢你这小书童,怎么倒是他来谢我,这不是让我羞愧吗?”
苏玉宁笑了笑。
这时,饭菜被送了上来,苏玉宁便邀请雪璟睿一起用饭。
几个人初次见面,倒是聊得投机,连本不多话的凌夜,也向雪璟睿请教了不少武学上的困惑,顿时有种茅塞顿开,醍醐灌顶的感觉。
后来雪璟睿告辞,并留下话,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城南梅园找他。他还曾邀请三人去自己的住处,不过被苏玉宁拒绝了,毕竟他们此番前来,牵扯甚广,怕是会惹了麻烦。
与雪璟睿分别以后,苏玉宁三人便回了房间。
苏玉宁坐在桌边,神色沉静,带着一抹淡淡的愁绪在里面。
琉帧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坐在一边,语气兴奋,“少爷,我们今天真是幸运,结识了雪公子这谪仙一般的人物。”
苏玉宁好笑的看着他,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稍稍抿了一口。茶是好茶,可他现在却没了品味的心情。
凌夜坐在桌子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他抬起头来,神色严肃,“少爷,我们刚到泊州,就被人下了毒。看来,想要暗访是不可能了。”
苏玉宁点点头,叹了口气,“既如此,明天让泊州百官来见我。”
凌夜点头,这样一来,倒是不用怕他们来阴招了,不过,他们若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怕狗急跳墙。
将他的忧虑看在眼里,苏玉宁拍了拍凌夜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们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跟朝廷作对,我们小心提防就是。”
凌夜点头,也不再多想。
第二天,泊州府衙正门前,以泊州知府为首,几十名衣着各色官府的地方官员,跪趴在地上,等待上位者的到来。
一辆精致马车不疾不徐的停在门前。苏玉宁一身深紫色华服,布料柔软,丝丝垂地。上绣精致万里河山暗纹。宽袖银边,腰间一条白玉带,束着纤细的腰身,上缀一块莹白玉。
一头柔软长发,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只白玉簪固定住。白色面容精致秀雅,神情却颇为冷淡。
下了马车,身后跟着凌夜和琉帧两人。看着跪了一地的地方官员,秀气的眉峰稍稍拢起,“众卿家请起。”
众人齐唱,“谢王爷。”
刘顺昌带头站了起来,见来人也是心中惊叹,青莲一样,美的出尘,清雅高贵,无人堪摘。
冲苏玉宁作了一揖,刘顺昌道,“下官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苏玉宁冷淡的扫了他一眼,“你确实该死!”
看着他表情一僵,苏玉宁接着道,“本王昨日刚刚到达泊州,便遇人行刺,你泊州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刘顺昌带领群官慌忙下跪,“臣罪该万死,以后定当加强治安巡视,保民众安全,请王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