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七
路鋆给火锅店打电话定位前,算了算聚会的人数。
小叶前天刚回国,之前早早预告今年要凑齐了人帮路鋆庆生。结果回来了才知道,原来赵晋飞、三哥和筷子先后跟女友分手,她无语,你们连分手都要别苗头吗?
聚会前一天,小叶问路鋆:“我带几个玩得好的姑娘一起来行么?否则你真要我一个人过来,观摩你们自由搞基?”
路鋆对这些一向没什么所谓:“没关系,你带啊,我这边也有几个同事。”
反正都是朋友,不认识,就认识一下,反正人是越多越热闹。
“同事?直的弯的?”
“弯的,和……不知道弯的直的。”前面说的是唐灏,后面说的是余洋。
那个周末,十几个人满满当当坐了一个大桌。
唐灏来之前就听说神秘的孟焕之也会来,一等人到齐之后,就凑过来跟路鋆咬耳朵:“喂,是哪个啊?”
“你自己看啊。”
“是不是那个,不怎么笑的?”
路鋆顺着看过去,孟焕之果然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坐在斜对面。单独相处的时候,从来没觉得他这么不苟言笑。人多了,他就不太自在,游离在圈子边缘的感觉,真的有这么上瘾吗?
唐灏知道自己猜对了,故意咋舌取笑说:“没想到你好这一口的。”
“闭嘴能死么。”路鋆送去一个白眼。
吃完饭,一群人便转战下一摊。路鋆知道赵晋飞订好了轰趴的酒店式公寓,却没料到这些家伙,还提前花心思布置过房间。派对纸帽和各种道具一样不缺,茶几上排了一长排各色酒瓶,俨然一副要搞死寿星的架势。
赵晋飞看到这阵势,异常满意:“小分队准备工作做得不错!”
这边孟焕之信心满满,回敬了一个拇指。
搞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路鋆瞥了赵晋飞一眼,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让他想起以前高中时候,一群损友玩在一起,不管是谁过生日,总也要这样热闹一回。赵晋飞、三哥、筷子,小叶,当年是这些人,现在还是。
后来玩梭哈和惩罚游戏的时候,小叶无意爆料,提到了孟焕之在纽约时的一段插曲。挤眉弄眼地揪着不放,还声称自己当时在西雅图还见过其人。
所有人都在起哄,等着听新的八卦。即便是这种时候,孟焕之还是淡定的笑笑,也没有着急撇清,只是皱了皱眉头说“哪有的事”,听起来更像是欲盖弥彰,然后起身罚了三杯。
唐灏用手肘戳了戳路鋆,“啊噢,稳住你的小心脏。”
“……”路鋆没有接话,他只是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孟焕之。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脸上坦然是一回事,底子里又是另一回事,真真假假全部藏在里面,不懂的人还当他性格怪异,木讷无趣,而懂的人……
大概是注意到路鋆投去的目光,孟焕之也望过来,平静的表情下面,竟露了一个笑。
玩到半夜,三哥和小叶他们心血来潮说想要唱歌,于是几个人说走就走,到附近的KTV唱歌去了。余洋酒量差,没喝多少就倒了,在沙发上睡了一小会儿,接了电话就说有朋友来接,于是匆匆撤退。剩下的人玩到后半夜也累了,酒喝着喝着也就断了片,躺下就睡。
凌晨四点,路鋆忽然睡醒过来,磕在沙发上的背有点痛,他不舒服地直了直腰。
“嘶……”又喝多了,头都跟着疼。
身边躺着的孟焕之几乎在同样的时间醒过来,他大概是觉得饿,起来到厨房倒了水,又开始找可以吃的东西。
“冰箱里有蛋糕……”路鋆没什么精神的侧身躺到地上,轻声地提醒了一句。
然后他听到冰箱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孟焕之端着剩下的一部分蛋糕走回来,一双脚丫小心翼翼地跨过好几具睡死了的“尸体”。
这么大一个蛋糕,大多数都是上半夜玩闹的时候被糟蹋掉的,根本没吃到多少,想想就觉得可惜。
孟焕之伸腿踢了一下躺在旁边装死的人,路鋆这才懒洋洋地坐起来,接过对方递来的塑料叉,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前吃蛋糕。
路鋆忽然想起前半夜诸多没有理清头绪的话题,于是学着赵晋飞以往那种八卦的口气,故意问道:“哎,是什么样的啊,纽约碰到的那个人。”
孟焕之气定神闲地往嘴里送蛋糕,很轻地回应:“嗯?”
路鋆知道他不是没听到问题,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思考怎样回答,所以不爽:“干嘛,是真爱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像是醉鬼才会有的,拖着长长的尾音。
激将法和装无赖都很俗,但总是很好用。
孟焕之好像吃饱了,丢下手里的塑料叉子,又拧开手边的水,静静喝光,然后放下瓶子。他把要说的话概括成极其简单的句子:因为帮对方的朋友拍了一组照片,又因为刚好一样是留学生,所以就认识了。小叶之所以会误会,只是因为去西雅图找她吃饭的那一次,对方以朋友同在西雅图为由,于是硬跟着一起去了。
然后孟焕之转过头来,没有表情地总结陈词:“就是这样。”
路鋆咬着冰红茶的吸管,他都能想象,面对着别人单方面的热情,孟焕之一定会觉得无比麻烦,只要这个人不在对的那一层里,孟焕之连笑都懒得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