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洋听得很认真,点着头认同。
路鋆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来楼下接他的那个身影,如果唐灏看到,一定会着急把余洋从“像弯的”划进“弯的”。他瞟了一眼唐灏,对方显然知道他刚才那一眼看到了什么,此刻正一手托着腮,耸着肩膀笑,还向他投来一个“我早告诉你了”的眼神。
会议结束,唐灏拍着桌子说:“为了庆祝这个项目终于跑起来了,我决定今天中午的外卖叫韩国料理!”
公司附近有一家人气很旺的韩国料理店,口味还做得不错,听到唐灏这么呼吁,其他人也跟着响应。路鋆拉开门,走之前说道:“做完这个项目,保证你们三个月之内不想再碰韩国料理。不过,今天中午算我一份,我要海鲜年糕,谢谢。”
回到办公室之后,才看到刚才没带在身边上有一条孟焕之的短信。对方问:「早上吃了么?忘记告诉你,楼上小冰箱里有吃的。」
路鋆看短信的时间,心想这么晚才醒,也够能睡的,这都快吃午饭的点了。手上的短信才编辑到一半,电脑上就跳出了有新邮件的提示,来自同一个项目首尔办公室的同事。他放下手机,坐下来回邮件,直到中午的外卖送到,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停在短信的编辑页面上。
他一边在办公桌上吃海鲜年糕,一边给孟焕之回迟到的短信。
这家店的炒年糕真的做得很棒,偶尔吃一次,感觉无比满足。但组里人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他们以唐灏为首,决心最近的午餐全部都改为韩食外卖,年糕、石锅饭、大酱汤和水冷面每天换着来。路鋆对这种疯狂不屑一顾,才不跟着他们一起疯。
孟焕之约他周末吃饭,本来找了一家韩国料理店,他一听头都大了。
最后,两个人改在一家本帮菜馆子,路鋆一边吃着久违的心太软,一边跟孟焕之吐槽:“连着每一天都吃同一家韩国料理,很夸张吧?”
孟焕之吐出红枣皮,听不出情绪地问了一句:“是每天吃同一家餐厅很夸张,还是每天都吃韩国料理很夸张?”
路鋆被他逗笑:“你真是个不露声色的高级黑。”
孟焕之故意绷着一张脸,无辜地辩解:“有吗?没有吧。”
服务员端上了一盘四喜烤麸,这道菜也是他们共同的兴趣之一。孟焕之把烤麸放到路鋆面前,然后听他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其实,就算不是韩国料理,每天都吃同一家餐厅,也很没劲吧,总会有吃腻的那一天。”
孟焕之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吃了一口白饭,淡淡的。
隐约像是有心事,他不说,路鋆也没开口问,只是把刚才自己一时嘴快吐出来的话又想了一遍。
他们每次在一起,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这种感觉,就像是即便走在早高峰的南京西路街头,路鋆也不担心在人流里找不到孟焕之。
而他们这样不紧不慢地吃饭、看电影、散步谈心的状态,已经维持了好久,久到路鋆早已完全适应了这种节奏、久到他快忘记,原来在自己生日的那一晚,他们都有情动过。
他原本打算就这样站在原地,静静看孟焕之之后的球要怎么投,但对方始终这样慢吞吞的,像一锅在高海拔地区永远都烧不开的热水。直到有一天,这种恒定的节奏被打乱。
十月的第一个星期,孟焕之约饭的电话迟迟没有来。起初,路鋆只当他最近接的活多了,忙不过来,可等到每周都会联络你的人,忽然好几天失去音讯,忽然好几天失去音讯,这种适应了好久的惯性被打乱的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想起前两次吃饭聊天的时候,孟焕之无意提起,闹市区某一带新开了一间私人放映馆,专放上了年代的老电影,老板本身就是老电影发烧友,对电影颇有独到见解,因此每一部都是悉心挑选,不乏经典。
路鋆特意查好了这周的放映计划,又挑了一天不用加班的工作日,直接开车到孟焕之的工作室找他。
他仍旧把车停在隔壁弄堂的小区里,推门走进工作室,只看到小黑一个人在忙碌。
小黑似乎也没想到路鋆会过来,寒暄之间带着点意外。他们平时见的机会并不多,以往,就算路鋆要来,也是孟焕之带他过来,小黑往往都不在。
“他不在啊?”路鋆心里有点后悔,明知道孟焕之出去拍片是常态,如果来之前给他打个电话,也不至于这样白跑一趟。
小黑有点惊讶,杵在原地问:“他昨天去澳门了啊,没跟你说?”
路鋆愣了一下,将这一句话过了两遍脑子,才恍然感叹道:“……哦、哦,这样啊……”
“也是突然接的活,蛮急的,昨天才定下来,晚上就飞了。你着急找他的话,打给他好了,他应该开漫游了。”
路鋆笑笑:“哦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找你吃饭。”
小黑忙着去接一个工作电话,也没空多跟路鋆聊天,跟他摆了摆手道别。
路鋆回到车里,还没发动就先给孟焕之打了一个电话。那头的人不知在忙什么,通话音一直响到跳断,都没接听。
明明是没有权利也没有立场去干涉的小事,却也让人这么恼火。
他黑着脸,又打给赵晋飞,本想叫他出来喝酒,对方却说在公司加班,劳心劳神的事还有一堆,暂时还走不开。在电话簿里找到了唐灏的号码,对方接起来,抱歉地说今晚和朋友有约在先,无法奉陪。路鋆把电话丢到副座上,开出小区门口掉了头,上了高架闸口之后,便一路飙车,驶入夜色。
三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