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让我来扮演医生和安慰剂的角色,兴许今晚你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恐惧。”
“我该谢谢你的大号痔疮膏吗?”
“不。”
话虽这么说,他们并没有更近一步的亲热。他们之间的碰触和摩擦,往往是出于秘密的、难以启齿的、甚至可以称为不堪的早期依恋需求,是对舒适和安全的怪异渴求方式。
2.
见艾德里安进来,克莱斯特在没读完的一页上折了个角,把书放到茶几上,靠边挪了挪,把沙发靠背上的垫子拿到一边,给他留出位置。
“有事?”克莱斯特翘起腿,皮鞋反射出亮闪闪的光。
“来陪陪你,”艾德里安坐到沙发上,“给你的书终于看了?”
“你说这个?啊,打发时间就看了。”
艾德里安微微翘起嘴角,绿色的眼睛里露出些许得意。
“茨威格赞扬荷尔德林的部分看了吧,太巧妙了。”
“巧妙得很,简直是变着法骂人,一边说荷尔德林三十岁了还当家庭教师,吃了东家吃西家,还得靠妈妈和奶奶接济。一边使劲称赞荷尔德林多么文采飞扬多么遗世独立。多大仇?看他写的东西,搞得荷尔德林像个啃老的。这些个作家,喷人不流口水,可不能得罪他们。”
“茨威格就那个文风,你过度解读了,”艾德里安耸耸肩,“读到狄奥提玛的话没有?”
“那又是啥高级黑啊?”
“‘连爱情的抚慰也只能让他再次变得更加疯狂’,这话简直是造出来形容你的。”
“当代的茨威格先生啊,你是想骂我精神病还是乱花钱?”
“我可没骂你,”艾德里安笑出声,“你这个可爱的蠢蛋。”
“趁我还没揍你,麻溜地滚。”
话虽这么说,克莱斯特拉下脸,看了看表,起身准备离开。艾德里安突然搂住他一推,两人摔在沙发上。
“你发什么疯,脑袋里都是屎吧,”克莱斯特不耐烦地骂道。
“那没淹死你可真是神迹,”艾德里安笑嘻嘻顶了回去。
克莱斯特刚想回骂,一下反应过来这个回答的含义,只好闭上嘴。
“帅小伙,穿得这么闪亮是要和谁约会去?”
“没有,新买的鞋,试试,”克莱斯特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你上个月不是刚在温哥华买了一双鞋,还有一套正装?”
“再买一双不行啊。”
“当然可以,不过有点可疑,”艾德里安轻轻握住克莱斯特的左脚脚踝,脱掉一只鞋,“让我们猜猜,为什么两年没买正经衣服的邋遢小狼,会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购置这么多新物件?对常人而言算不上多,可对他来说就很多了。”
“哎呀,冲动消费,冲动消费,”克莱斯特哭丧着脸蹬了蹬腿,这时他的手机好死不死地响了。
“证据送上门啦,”艾德里安微笑着把手伸进克莱斯特的衣兜,手机的提示灯闪烁着绿色的光。
“俄文软件啊,我不识字怎么办?”他夸张地说。
“你妈的,这是要约炮去,”克莱斯特蜷成一团,双手抱头。
他又弱弱地补了一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艾德里安没有立刻做出判断,甚至没去翻看发来信息的好友的资料,他放下手机,把克莱斯特的衣兜裤兜翻了个底朝天,掏出一个钱包;艾德里安解了克莱斯特的腰带,没拆出什么东西,又脱了他右脚的鞋。
“约什么样的炮会不带避孕套呢?”艾德里安平静地问,“或者对方是你的心理医生,如果是心理医生,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呢?”
克莱斯特颤抖着没有回答。
“你爱他?你们是灵魂伴侣?”
艾德里安把手机还给克莱斯特,后者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形,惊得一抖,手机摔到地毯上。两人沉默了很久,除了克莱斯特颤抖着摩擦沙发的声音之外,寂静而空洞。
“你,”克莱斯特终于缓过神了,“你不能因为我没做的事情而惩罚我。”
“我没惩罚你,只想谈谈。”
“……在你不损害任何人的情况下。”
“在我不损害任何人的情况下。”
“……你发誓。”
“以战神奎托斯之名发誓,”艾德里安后退,郑重其事地举起手,“如果我在得知真相之后为此伤害你,我的军队就有如雅典人一般溃败,我再也不能踏足任何战场。”
糟糕,他还真干了,克莱斯特揉揉眼睛。可刚一迎上艾德里安的目光,他又心慌意乱了。
“我厌倦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别撒谎,否则我不能保证誓言有效,”艾德里安拍了拍克莱斯特的膝盖。
“啊!”克莱斯特条件反射似地往后一缩,“和他一起我觉得很自在,我需要放松,但是真的没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