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德长公主虽然与昭德帝非同母所出,但,由于先帝子女缘薄,拢共也就只这一子一女,故此,姐弟之间的关系还算亲厚。尤其宜德长公主的母家表弟娶了荣家女儿之后,荣公府与宜德长公主府来往便热络起来。
荣夫人到访,宜德长公主称病未见。
这下子,荣家是真的慌了。
倒是谢国公府尚好,毕竟老牌世家,经的风雨也多了。更何况自闺女成了皇后,时不时的便要担惊受怕一回,心里素质算是煅炼出来了。
事关亲闺女,谢国公夫人已是急的了不得。谢国公尚还稳得住,“只要太子殿下安好,不必担心。”
“说皇后娘娘病了,我递牌子想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探望皇后娘娘,却被驳了回来……”谢国公夫人眼圈儿微红,“这可不是要急死我吗?”
谢国公道,“皇后不妥当,不是一回两回了。让她受个教训,也好。”
“国公爷好狠的心哪。”谢国公夫人抹着眼泪抱怨,“好歹打听个缘由出来,咱们也好放心呢。”
“你莫急,等明天我去妹妹那边商量商量。”谢国公十分沉得住气。
谢国公夫人稍稍放心,又道,“去便今日去吧,妹妹家又不是外处,亲闺女的事,莫不是还要拖延不成?”
谢国公只好当天去了,其实,老头儿心里也急,他倒是不担心谢皇后,有太子在,只要不是什么谋反大事,谢皇后一国之母,总不会有x_ing命之忧。但,究竟也得知晓究竟那蠢闺女又怎样惹了祸,自家小心反醒,莫要触怒昭德帝逆鳞方好呢。
谢国公夫人已是急不可待的收拾了些吃食补品,叫谢国公带了去。谢太妃是亲妹妹,若弄些古董玩器,贵重够贵重,就显得太见外了。谢国公夫人多年当家主母,这些分寸还是有的。
谢太妃依旧住在以往襄阳王府在帝都的宅子里,如今这座宅子已由昭德帝赏赐予谢太妃居住,一应供奉皆来自内务府。其他襄阳王府在襄阳的资产,昭德帝已着户部尚书亲自带人前去清算,俱收归朝廷。
昭德帝对谢太妃颇为优容,谢太妃有自己多年的体己、嫁妆,日子过的悠然富贵,再顺心不过。
一见谢国公满面愁容,谢太妃笑,“哥哥即使有事托我,直接吩咐就是,倒不必装模作样。”依兄长的本事身份,便是有愁心之事,亦不必露出这般神色。
谢国公转愁为笑,“你这张嘴。”任小丫头搀扶着坐在软软的太师椅中,又问,“这些日子可好?”
“一切都好。”谢太妃命侍女上了茶点,方问,“如今还有令兄长为难之事?”
谢国公叹,“我着实后悔当初未听你言,贪慕国丈荣耀,送了大姐儿进宫。”这话,谢国公也只有对着妹妹才说的出口,道,“她实在担不起一国之后的位子。”
谢太妃听是谢皇后的事,道,“陛下已经册立太子,皇后纵使偶有过错,看着太子殿下的面子,陛下定会宽厚处置的。可是,皇后娘娘又有何不妥当?”如今,谢太妃安享尊荣,并不知宫中之事。
谢国公便将皇后养病,荣妃降位,德、贤二妃代掌宫务的事与妹妹说了。
谢太妃想了想,道,“阿兄莫担心,陛下既然降了荣妃之位,就是警告荣家。如今宫中再无贵妃,皇后娘娘位份最高,太子殿下安危无虞,算不得什么危机。”
“我也是这样想的。”谢国公叹,“只是不知皇后究竟哪里失察,惹得陛下不悦。”说着,谢国公又是一叹,“原本下个月就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这是册立太子以来,皇后娘娘的第一个千秋节,如今怕要不了了之了。”起初多好的形势啊,东宫册立,皇帝将襁褓中的四皇子送至凤仪宫养育,皇后之功,不言而喻。这个千秋节,定要好生庆贺,谁晓得突然之间风云突变,谢皇后竟被“养病”了。
谢太妃亦是无奈,“若阿兄不放心,我正好有事进宫陛见,如果方便,我代为打听一二。”
谢国公忙道,“看太后娘娘与陛下的态度吧,若是两宫不悦,妹妹切勿冒险。”
谢太妃笑,其实如果按她的意思,太子已经册封了,谢皇后却是屡出昏招,为家族惹祸。若真舍得,直接让皇后殡天,掐断这祸根,再将太子交予慈恩宫林太后跟前抚育,才算大善。
只是……望向兄长眉间忧色,谢太妃转而说起自己新得的好茶来。
第36章 浮浮沉沉悠然富贵,巧之又巧桃林偶遇
浮浮沉沉悠然富贵,巧之又巧桃林偶遇
谢太妃实在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
襄阳王府沉沉浮浮,完全不影响这个女人在林太后与昭德帝面前的地位。
谢太妃向昭德帝递了密折,第二日,昭德帝在御书房召见谢太妃。
谢太妃的神色有些莫名的感叹,道,“臣妇存了私心,一直思量着要不要将清单奉上。后来,臣妇思量再三,想着臣妇多年坎坷、半世波折,皆是托陛下之恩,臣妇方有今日。臣妇万不能辜负陛下厚待。”
昭德帝温声道,“太妃之心,朕深知。”
谢太妃叹口气,“得遇明君,臣妇方有晚年安度的福气。”
昭德帝又安慰了谢太妃几句,谢太妃笑,“陛下若无吩咐,臣妇再去向太后娘娘请安。”
谢太妃是昭德帝最愿意见到的姓谢的人,知道谢太妃与林太后关系不错,昭德帝笑,“前几天母后还说太妃几日不曾进宫,少了说话的人。”同样姓谢,姑侄至亲,谢太妃这样懂得拿捏分寸、表白忠心的女人,昭德帝只恨不能给谢皇后换个脑袋才好。
谢太妃是个聪明人,在宫里转了一圈儿回家,便将事情的原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回府便跟兄长说了。
对于谢皇后意图用林靖毒辣的命格克死四皇子之事,谢国公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幸而谢太妃早命人备了老参,直接往兄长嘴里一塞。有参片吊着,谢国公不得不立刻还魂。
谢太妃叹,“阿兄还是备些礼,往林家走一趟。”林家对谢家没有半点失礼之处,且两家素来交好、颇具交情,谢皇后却想出这种得罪人主意来……谢太妃十分无语,于心下怀疑是不是宫里风水不好,怎么她这侄女进宫这些年,不见丝毫长进,智商还直线下降。
谢国公精神萎靡,“什么时候我死了,才能安生呢。”
谢太妃道,“那也得看什么情况,若死后立刻投胎重作人,安生不难。若是变成孤魂野鬼,也不容易安生。”
谢国公抚额呻吟,“干脆气死我吧。”
谢太妃完全不理会谢国公了,问丫环得知楚妙言回来了,便道,“去看看妙言,若没什么事,叫她出来吃饭。”
楚妙言很快就到了,给谢国公见了礼,笑道,“我看母亲从宫里带了新鲜的鲥鱼回来,让厨下清蒸了添菜。”
谢太妃笑,“现在吃这个正是时候。”
楚妙言笑,“今天我去城外狩猎,见郊外的桃花要开了。我想着,这几日天气晴好,不如我陪母亲到效外庄园住上些时日,赏一赏春光。”
谢太妃大悦,“这便令他们把庄园收拾出来,咱们过几日便去。”又问谢国公,“兄长要不要一同去散心?”
听着人家母女两个欢快的讨论春游的事,谢国公已经给自己闺女愁的一个头两个大了,摆摆手,道,“罢了,我哪里有这个福气。”
谢太妃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若任着个个cao心,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劝阿兄自己放开些吧。”
谢国公唉声叹气的回了家,楚妙言送了送谢国公,晚饭时方道,“我看舅舅疲惫的很。”
谢太妃素来心宽,道,“阿兄就是这cao心的脾气,不必理他。”人生永远是这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便是谢太妃素有决断之人,也是坎坷大半辈子,方有如今的清净富贵。失去了这么多,才得到现下的尊荣,谢太妃再不肯轻易cao心。转与楚妙言说起庄园春景之事,“待桃花正好,咱们摘了,酿几十坛桃花酒,来年便可喝了。”
楚妙言笑,“还能做桃花酥、桃花糕,溪里捞些桃花鱼,就是一桌菜了。”
谢太妃更加愉悦。
林靖舒静韵与楚妙言谢太妃是在郊外相遇的,谢太妃楚妙言母女趁着春光正好,打算在庄园小住些许时日。林靖是好容易养结实了身子,闹着出来,初时林翊不同意,林靖就在家里造反,给林翊脸色看。后来,屁股上挨了两巴掌,林靖还威武不能屈了。于是,舒静韵带他出来踏春,正好自家郊外有庄子,也准备住上几日。
林靖骑着匹温驯无比的小马驹,见人家桃花林里的桃花开的漂亮,问青云,“这是谁家的桃花林?”
青云对自家庄子周围的人家多少知道些,笑,“这原是谢国公府的田产,后来,便归了谢太妃。”谢太妃的嫁妆。大户人家,女儿出嫁,田产庄园店铺古董房产现金,应有尽有,一辈子吃喝不愁的。
林靖听着不是外人家的,便道,“先生,你看这桃花开的多好,咱们去瞧瞧吧。”谢太妃跟林太后关系不差,相熟的人家,去遛达遛达也无妨。
舒静韵嗅着花香,笑眯眯的点头。然后,就遇到了在桃花林里野炊的母女二人。
其实说母女二人不太准确,应该说主子是这母女二人,周遭奴仆一堆。
谢太妃精于享受,即便是来野炊也要色色周全,万不肯委屈到自己与楚妙言。即便野炊也带着厨子丫头侍卫仆从以及喝惯的茶水、用惯的茶具、手炉、点心、厨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