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小三躺在林靖身边,转身将林靖抱怀里拥着,“这可怎么了,军中兄弟们有时常互相解决。都男人,怕什么。我的为人,你还不放心。你想想,这些年,哥可曾有半点对不住你的?放心吧,咱们就有如兄弟一般,好不好?”
纵是此时,林靖也没有半点糊涂,有些困倦道,“你能这么想才好。”
当天,俩人胡闹了一回,也没就谢家的提亲商量出个所以然。结果,第二日谢知府的帖子便送到了将军府,谢知府请徒小三过府吃酒。林靖道,“你可得想个言语支应。”
徒小三冷哼,“这些个人,也真够自作聪明的。我娶不娶亲,干他何事!”
反正,林靖提醒他一句也便罢了。徒小三极不喜谢知府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不过,在知府府时,徒小三还是收敛着x_ing子道,“当年,我阖家阖村死于倭匪之手,我便立誓,不杀尽倭匪,再不成家!今倭匪未靖,何以成家?”
谢知府却并不好糊弄,谢知府笑道,“大将军之志,有若当年冠军侯啊。冠军侯便有‘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之语。大将军今亦不过二十许人,如今看来,说大将军便是我朝的冠军侯也不为过。”说着,谢知府将话一转,“只是,大丈夫在世,报仇血恨自然重要,可传承血脉,一样是大孝啊。”
徒小三摇头,神色十分坚定,“倭寇之患,再给我三五年,我必能杀得倭人一个不剩。介时,再论婚娶不迟。”
不论谢知府如何劝,徒小三都是一幅吃了王八吃秤砣的模样。闹得谢知府晚上与幕僚郑允商议,“你说,这林大将军是当真没这个心,还是觉着我谢氏女配不得他?”因今日费了半日唇舌都未说动徒小三,谢知府颇是不悦。他倒不是非一定要招徒小三做女婿,但徒小三这种死活不允的态度,弄的谢知府极是光火。他的闺女,千金小姐,还配不得他一介武夫不成?
郑允摇头,“还不好说。”
倒是谢姑娘轻掀帘栊进门,柔声道,“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这位大将军并没有转投我谢氏门下的意思。”
谢知府闻此语不由大是皱眉,“他难道还想留在孔氏门下为走狗,李秀才的军功,可都是叫孔国公参没的?”
谢姑娘似已有成竹在胸,唇角微哂,“是与不是,拿这位谢姑娘的亲事,一试便知!”
与此同时,将军府,林靖的房间点了十二根牛油大蜡,映的灯火通明。
林靖站,徒小三坐。
林靖站于一畔,徒小三坐于案间。
徒小三正在写给章总督的密信。徒小三一面写,一面道,“这信递过去,章总督估计能放心了。”
林靖轻声道,“这封信可安章总督的心,只是可惜穆大姐的亲事,怕不能随随便便的婉拒段钦差了。”
第248章
穆容为人处事都不错,为人有主见,还有不错的练兵才能,在林靖看来,穆容虽是女流,其实,从才干而论,并不一定就逊于其兄穆秋亭。只是,x_ing别的差异限制了穆容。
林靖对于穆容的评价一直相当不错。
林靖却是不晓得,穆姑娘对于他的评价,亦非凡俗。
穆容生来是个女孩子,她对于女x_ing世界的规则是非常清楚的,而将她带到男x_ing世界规则的人,一个是她大哥,另一个,便是林靖了。她学习练兵,是林靖为她安排的。而她对于男x_ing世界权谋的第一次接触,亦来自于林靖。
因为徒小三拒绝了谢知府的提亲,为了暂不与谢氏直接反目,穆容这桩亲事,反不能直截了当的回绝了。穆容的亲事,原当是与穆秋亭商议的。不过,穆容一向有主见,何况,随着穆容两遭受到朝廷嘉奖,她已经有了自己在世俗的地位,且,穆秋亭尚未至泉州,林靖先与穆容商议。
这里面曲曲折折的利益关系,穆容一时不能明白,便是林靖,怕一时也说不明白。不过,穆容依旧道,“阿青,我信你,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便是。”
林靖便先与穆容商议,“这事,既不能应,也不能拒,但,拖亦要有个拖的法门。第一个法门便是,阿容姐,你要提出一个条件,绝不做小。”
穆容对这桩亲事兴趣不大,主要是她心理上的原因,说来,便是穆容自己,或者也认为,凭她的出身,给个正三品京官大员做二房并不算亏了。今,林靖提出“绝不做小”,当真是把穆容吓了一跳。林靖正色道,“阿容姐你虽出身平民,可你并不是寻常平民女子,你是两受朝廷表彰的女子。你为朝廷杀过倭匪,守过城池,你若是男子,朝廷早该授官了。所以,不要因为出身平民就自卑。你现在的地位,早配得上官宦人家的正室。段钦差想以二房为聘,他这是发梦!”
穆容点头,“成,我记得了。待我哥过来,我就与他说。”
二人说一会儿话,穆容就要去军中了。
穆容刚走未久,便有段钦差打发人过来给穆容送东西。穆容想了想,令侍卫给段钦差送了回去,还令侍卫与段钦差道,“家兄未在,不敢收钦差大人重礼,这不合礼数。”
第二天,穆容与林靖说了此事,林靖笑,“这便对了,阿容姐你一切依礼而行便是。”
林靖便去了一趟知府府,找到郑允抱怨了一回,“钦差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如何就贸贸然的打发人给穆大姐送什么绸帛锦缎,他当穆大姐是什么人?正经亲事,尚未过礼,他这是什么意思,拿穆大姐当什么人了?”
郑允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就听林靖继续道,“倘不是当初咱俩做的这桩大媒,倘不是穆大姐直接找到我跟前,我都不能信这是真的。”
郑允连忙问原由,林靖便大致说了,林靖颇是不满,“不是我说,男人有男人的风流,若是那些个不正经的女子,钦差大人送些绸缎锦帛,她们自然欢喜不迭。可穆大姐是何等样人,她是为朝廷立有战功之人,朝廷吩咐给她立的巾帼英雄的牌坊,马上就要立好了,瞧瞧钦差大人做的这叫什么事,如何这般唐突。还是说,钦差大人心里就这般轻视穆大姐了?”
“那再不能的!”郑允连忙向林靖做保,还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段大人这是极倾慕穆姑娘,一时忘情了。”
林靖与郑允道,“郑兄你还是与钦差大人说一声,正经人家娶亲,可没他这样的。穆大姐是正经人,也请钦差大人庄重些才好。这毕竟是咱俩保的媒,若闹出什么笑话,不说钦差大人的名声,就是咱俩这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郑允也不晓得这段钦差如何就做出这般昏头事,林靖原就不好相与,如今叫林靖拿住理,饶是郑允,也挨了林靖一通说。待郑允将此事转达给段钦差知晓后,段钦差一笑,不以为然,“这么个老女,还挺郑重。”
郑允心下对于段钦差的态度有些不悦,微微一笑,“那些个不老的,又娇又俏的,可是没有穆姑娘这块巾帼牌坊不是?”
段钦差一怔,侧眼看郑允一眼,只道,“本官晓得了。”
郑允原也不是段钦差的手下,见意思已传达,便拱拱手告退出去。
这做官的,各有各的心腹幕僚。
待郑允退下,段钦差便与自己的心腹丁凡道,“再准备一份礼物,我亲自去军中给穆姑娘赔不是。”哼,这些人只看到他唐突了这位穆姑娘。只是,孔巡抚对于他这桩“好事”耿耿于怀,还怕这姓孔的不使坏么?不趁机取了这穆姑娘的芳心,将事做实,怕只怕这事会出差子。
若不“唐突”一二,焉能今日寻了机会去“赔礼”呢?
段钦差未提前通知,徒小三等人也不晓得他过来,故而,段钦差直到了军营门口,徒小三方晓得,段钦差过来了,令手下继续训练,徒小三出营相迎。段钦差站在营门口含笑而立,先与徒小三见了一礼,笑道,“大将军治军之严,与京中禁卫军不相上下。”
徒小三笑,“下人谬赞了。”请段钦差进营奉茶。
段钦差虽则是个贪得无厌的,不过,他一来军中,便觉法度森严,且在军营门口,便是验过他们的钦差印信,守城健卒也只是请他们到一畔门房用房,并不直接请他们进去。丁凡原有些恼,段钦差却是笑,“我们在门前站一站便好。”并未去门房,反是在门口细瞧起来,这一细瞅,段钦差更是心惊,论规制,这泉州军营自然比不得军中禁卫军,只是,端看这营前的卫士、角楼上的斥侯,再有周围不间断的巡逻,其气象森严,却是远胜京城那些个老爷兵。
如此一番看下来,段钦差心下竟也不自觉的端严几分,同徒小三说话时很带了几分笑意,想着这位大将军虽出身平平,但这治军上当真有几分不凡的。
段钦差随着徒小三进了军营,徒小三带了几分歉意,“也不知钦差大人亲临,未作准备,委实怠慢了大人。”
段钦差对着北面儿一抱拳,笑道,“我奉陛下之命,顺道看一看江南民情,原就是要看你们寻常的训练,难道是要看你准备好的样式。平常什么样,我就看看就成了。”
徒小三问,“不知大人想先看哪个营?”
段钦差笑,“我头一回来,你大致跟我介绍一二吧。”
徒小三便将军中各营的情况,略说了一说。俩人一面说,段钦差一面走马观花的看过,一面看,一面赞,赞徒小三治军出众,常人所不能及。其实,这倒不全是客套,起码在这位段钦差心里,徒小三说得上名符其实了。
因着穆容与陈霍两家的人手也都在军中一同训练,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叫段钦差瞧见了。段钦差为人极是精明,问,“只穆姑娘手下,便有这好几千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