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神色微动,但还是摇摇头。
“江湖中风姿气度犹在我之上者,不在少数。”
朱珵珺不在意的挥手:“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他们没让我看见,我现在就看见你了。”
叶孤城眼中掠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想到朱珵珺居然是这样一种x_ing格。
“说起来,”朱珵珺若有所思道:“你怎么会丢了剑?”
此话一出,跟着叶孤城一起过来的剑婢顿时目露愤慨。
无论外界怎样评价这一次疏漏,叶孤城的评价被大大降低却是事实。
毕竟剑者之剑,一向寸步不离,真正的剑客,武林中本就极少,叶孤城,西门吹雪能被人一提到剑士就能想起来,可见他们本人的成功。
这次搞出这么大的场面,也因为丢剑的人是叶孤城,也因为他这样一个人丢剑是何等不可思议。
此次事件,当得上叶孤城剑仙名号上的污点,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侮辱!
要不是叶孤城一直没有表明态度,追踪司空摘星的人就不会只是那几个,追踪他的人也应该改成追杀了。
相比起在朱珵珺开口后里面流露出不满的剑婢,叶孤城神情不变,没有丝毫愤慨,这在朱珵珺眼中无意是大气的表现,是加分项,所以后来叶孤城表示让闲杂人等退下,朱珵珺无视大太监和南王的阻止,爽快的应了。
等到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叶孤城单膝跪地。
“白云城主叶孤城见过圣上。”
朱珵珺眼中闪过意外,但不奇怪自己的身份被对方知晓,他坐在太师椅上,随意挥手。
“免礼,叶城主专门来见朕,还特意用丢剑一事做借口,可见用心良苦,你其实不知道吧,朕会在此,我那位皇叔可是下了大功夫。”
如果不是南王特意跑到他这里说起决斗那件事,朱珵珺也不会在听说拍卖会后生出好奇。
他现在说这话,其实是在叶孤城面前给南王卖个好,他是知道南王世子,自己的表弟在叶孤城手下学武的,之前南王在他来之前又是对宝剑怎样势在必得,也因此他特意点出叶孤城在南王眼中的重要x_ing,完全一副好侄儿的表现。
朱珵珺还不知道叶孤城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怎么浪费他此时一片好意,自顾自端起茶杯说道:“对了,你也别怪我拒绝你们决斗的请求,于紫禁之巅一战,无论换成哪个皇帝来都不可能允许……哦,对了,你要见我是为什么?刚才还特意叫大伴背着南王传口信给我。”
皇帝身旁的太监,得宠的一般都会在姓后加做大伴,像是老太君这种看着朱珵珺长大的,大伴更是一种荣誉,见证一代帝王长大的长者证明。
年纪不小还伺候在皇帝跟前的太监闻言冲叶孤城眨眨眼睛,友好的笑了笑。
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是怎么凭侍卫一道眼神就能心领神会,将局面引导向对叶孤城友好这一方面的。
叶孤城承情的点点头,之后不管朱珵珺之后可能的雷霆之怒,并未起身,沉着道:“正是为南王府谋逆一事。”
朱珵珺停下动作,生动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
“你说什么?”
……
王怜花嘴里吐出小皇帝又冷又怒的声音,趁另一边儿两人都没有开口,往自己嘴里喝口茶。
玉罗刹剥着瓜子皮,懒洋洋道:“叶孤城也是个谨慎的,我看南王虽然为了避免注意回到自己那间雅间,但就算他站在帘外,有那四个剑婢在,怕是也听不见里面说什么。”
王怜花看眼一桌面的瓜子皮,没好气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脸皮厚呢?”
玉罗刹:“咦,小皇帝反应的有点儿慢啊,居然这么长时间没说话。”
王怜花顿时大怒,怎么不知道玉罗刹这是在暗指自己这个传声筒不负责任。
季闲珺闭目养神许久,闻言微微睁开阖起的双眸。
王怜花是看过他傲睨万物的人,但此时见他这副慵懒神态,还是不禁说道:“小皇帝道叶孤城世无其二,却不知闲珺才是郎艳独绝。”
接下来季闲珺如同是在证明王怜花的话语一般,完全睁开的眼中有睥睨九州,纵横天涯的磅礴景象。
但此情此景不过一瞬,便有如芳华顿逝,何等豪气干云,何等荡气回肠尽皆消散在迷蒙沉韵之中。
最终使迷惑在这一双眼中的人清醒的,是这双眼中最后凝成的沉静温吞。
正是不疾不徐,不惊不怒,却稳若泰山,奠定万载繁华。
作者有话要说:
季闲珺严格意义上,不太像一个江湖人,所以和他接触的人基本上都为他的态度摸不着头脑。
但实际上,换算成皇帝就一目了然了。
…………
……
怎么能我自己办事呢?送上门的苦力,嗯,对,就你了!
然后本文就出来了。
- -可以说,所有人都是季闲珺的苦力。
还有,上一章才五个评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在这样我不写大长章,大家还是三千字过好了,太过分了!
第84章
季闲珺轻笑一声,不以为许。
“别光说我, 像是两位亦是少有的枭雄人物, 姿容, 气度,心胸, 世人难能企及。”
王怜花对这番称赞受之无愧的扬起眉梢,玉罗刹也是如此。
别看他们像是对季闲珺心悦诚服的模样,但实际上, 这两位全不是谦虚的主儿。
不自恋的认为自己当世无双就不错了, 还能指望他们会对几句夸奖感到不好意思吗?
季闲珺过去见过不少类似的雄杰, 他们表现出来的心态倒是都挺一致。
对自己认可的人都有一种奇特的爽朗,奇特的大度, 还有……呃, 奇特的不拘小节。
他就曾见过一个把弱者视为蝼蚁的雄主, 但对能打败他的人, 无论对方怎么鄙视他,他都能不生气, 甚至被陷害过几次, 还能坦言直率的表达出自己对这个人的欣赏。
或许能成为人上人的人, 都需要有不为人知的魅力。
诸如此类的人,季闲珺在过去看的多了,不管承不承认, 活得长就是一项资本,这项本事甚至比绝世的天赋还要难得。
因为天才尚有夭折, 但能长长久久活下去的人,无论天赋如何,本领都像是附属品一样,在这段漫长的时光中掌握了。
和这等人比较起来,力量反倒不那么重要。
可惜,看得透的人,看得透又能理解还能说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有一位高僧说的妙。
众生如浮游,如走兽,如人智,一生都在悟,能领悟的化身为佛,领悟后不甘心的化身为魔,但领悟后仍能不惊不怒,维持本心的,这才是人。
僧人在说了这样一段后,最后道。
施主,世上之事大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今,你领悟了吗?
即使季闲珺知道这是大和尚又一次打起的机锋,但其中禅念仍是助他破除杂念,突破当日瓶颈。
就为此,以后的敬天宗主记下佛教这份人情。
不过悟归悟,和人交往也要这样做,那就不免太累心了。
哎,突然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的能人异士各个朋友很少。
季闲珺静默的有点儿久,玉罗刹冷不丁出声。
“你在想什么?”
季闲珺下意识道:“我在想,如果交个朋友和精进武学修为一样难,那也怪不得有些人的朋友很少了……呃!”
“…………”
“……”
两个人,玉罗刹由于是提问的那个,所以沉默时间有点儿长。
王怜花一看这次遭殃的不是自己,勉强忍下笑意,清清嗓子道:“这怎么听着是在说我们?”但熟悉的隐隐作痛已经从膝盖处传来。
他这是为了黑一把玉罗刹,不介意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
玉罗刹瞪他一眼,王怜花回以的得体的笑容。
这笑脸假的不行,玉罗刹当即倒胃口的拍拍桌子。
“传声筒不要消极怠工!”
王怜花的得意立马被这句话弄得烟消云散,黑着脸继续转播。
季闲珺早在他们两个又怼起来时便恢复成闭目养神的神态,只有手指虚空中拨拉,似乎是在弹奏一床不在眼前的古琴。
拍卖会直到这时已经圆满结束,楼下一层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但是二楼却没有其他动静。
有好奇心旺盛的人想留下继续看戏,这属于胆子大到不要命了,可就算他们豁出去命看,黑市也不会允许有这样一群人留下。
如无意外,拍卖会这次强势赶人,又会被这群没多少本事,但就一张嘴厉害的江湖人在背后里翻着花的骂。
可是黑市背后的势力不介意这点儿口水,他们更重视之后的发展。
二楼珠帘悬挂,若有人进出则一定会发出响动,但是至今没有动静…………不,其实还是有的。
白云城主的举动不会被人忽视,之后那间房间里走出了南王更是不会让有心人错过的发展。
不知不觉中,像是王怜花他们一样“侧耳倾听”,关注房里情况的人一点儿不少。
问题在,他们能听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