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吴明老人一直控制宫九,宫九找机会也不介意坑他师傅一把。
这对表面和谐的师徒要不是有利益纠葛在,可能早早分道扬镳,你死我亡。
楚留香老老实实的盯着自己的鼻子看了一会儿,见季闲珺说完一句就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偷偷和原随云说起小话。
“季公子……似乎不喜欢宫九?”
原随云扯扯嘴角,嫌弃的看眼身旁的楚留香。
“说的好像你不烦他似的。”
楚留香:“我是烦他啊!”这是浪子对搞事精的本能戒备,“但是这不妨碍我对他们两个生出好奇心来!”
原随云肯定道:“你要是死,一定是死在好奇上面。”
楚留香坦然的把这句话当做夸奖收下了。
“说起来,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线索?”
原随云闻言看过去,楚香帅含笑的眼眸似能看见海浪扑岸,听见涛声滚滚,其自信的神态正是女子钟情不已的美酒佳酿。
小斟者微醺,痛饮者大醉。
原随云哂然道:“你这家伙……”
楚留香嘿嘿笑道:“可不能排挤我啊,咱们现在是同伴,你懂的!~”
原随云没忍住郁闷的横他一眼刀,但也没有独享情报的心思。
“其实是这样的……”
再把季闲珺说过的话转了个样子,重点突出他对“楚留香”的嘲讽,原随云眼也不眨的好像自己压根不是另一个被骂的人,挤兑楚留香挤兑的可开心了。
至于楚留香在听完那些精准到可当做破案范本的内容,那一脸颓废的样子,看的原随云暗爽在心。
楚留香没去管原随云的愉快,心塞的抹把脸,感受到来自智商层面上的碾压。
为啥有人可以把那么多疑问一个不落的考虑到?
事实证明,人的思考能力是有限的,碰到疑惑的时候,大多数人会选择其中最有可能x_ing的几种进行发散思维,或者干脆去寻找证据,减少错误答案。
一般人的脑子注定会去选择这种方式,防止自己在海量可能x_ing中挣扎,导致时间全耽误在思考上,最终一事无成。
但这种方式有个弊端,那就是极其容易发生前期准备不周,后期则因为一处疏忽,致使所有努力付诸东流的状况。
古人云,一步错步步错。
相当典型。
然而这不过是大多数人退而求其次之后的选择,就连错误也是在容许的范围内发生的,这便是所谓的力有不逮。
可是季闲珺不在这个范围内。
纵使生出海量疑问,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剔除掉不正确,脑内好像有个思维的宫殿,堆砌着一直以来的所见所闻。
要用时候,拿出来对比一下,不用时候,丢在角落。
这么一颗只能用排比句形容的脑子,是不是应该采访一下季闲珺对此的看法?
就是这颗脑子的主人打着哈欠表示:大多时候都很无聊,不怎么想要。
第21章 一个女人
“够了,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悄悄说小话的两人在宫九开口的一瞬间,同时露出j-ian计得逞的笑容。
当然如原随云这般清风明月,如楚留香这般风流潇洒的人是不可能那么露骨的,但是不妨碍大家领会精神。
季闲珺摇摇头,没管这两个不厚道的家伙。
“看来你还是能说话的。”
本为自己的待遇被轻慢而不快的宫九哑着嗓子说道:“在这刻之前,我确实说不出话。”
至于为什么能说话了?
当然是把全部精力都用来恢复声带了,要你管!
季闲珺:“既然能开口就把话说个明白。”漫不经心的表情从他这张脸上表现出来,简直漠然的与俗世格格不入。
宫九一瞬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像是小时候某次惹怒无名时候似的。
身心不能自己,汗毛此起彼伏。
但不可否认,在这种压力下,他感到自己内力增长的比何时都要来得快,同时不得满足的欲望统统转化成眼中炙热。
“你是谁!”
尚未完全恢复的声线嘶哑难听,落到旁人耳朵里简直是场痛苦的折磨。
季闲珺视若无睹,不,应该说是如赏悦丝竹般的闲适道:“你既然说自己是为原随云而来,那么和他同行的我,你不该不知道。”
宫九蹙眉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在属下传给他的消息中,季闲珺被描述成难伺候的世家公子,尤其是确定原随云对他的恭敬之后,暗探严重怀疑此人出身定然不凡,说不定是南海列岛上的王孙贵族。
这些不着边际的内容塑造出宫九对“季闲珺”的最初印象,然后想也知道,这般脆弱的印象被打碎是多么简单。
宫九冷漠道:“看来我回去要清理一下下属中的无能之辈了。”
单是这么一句话,在场人不难听出将会有数条,或者数十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一时间表情各异,楚留香眉头皱起,原随云不动声色,季闲珺则最是冷淡,恍若他眼中压根没有人命的分量。
这个表现轻易引来宫九的侧目,他以为会“救下”蝙蝠公子,还治好他眼睛的人,怎么也该是个古道热肠的青年才俊,没想到……他眯起眼睛,竟是个心冷如铁的无情之人。
在这里要提一下,原随云不亲口解释之前,大众默认原随云的眼睛是被季闲珺治好的,不然不能解释蝙蝠公子对对方恭敬的态度!
宫九嘶哑的大笑出声。
“原随云遇上你可真是不幸。”
原随云不悦的道:“此话何意?”
宫九不置可否的停下笑声,表情骤然冷漠下来。
“我是宫九。”
恢复原样的面皮白肤细嫩,棱角有若刀裁,目光泛着凉意,狰狞邪佞于眼底蠢蠢欲动。
平时一丝不苟的他这次没有以最好的形象自我介绍,但不妨碍他用简短的语句爆发出惊人的魄力。
宫九面无表情道:“我来,是想见见昔日的蝙蝠公子。”
原随云目光一冷,知道这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人。
“哦,不知你寻原某何事?”
表面不动声色,但他们这些人心知肚明,交锋早已在释放出敌意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两个都看对方不爽的人,怎么可能和平共处?
宫九讥讽的目光在原随云和楚留香身上游移,收回视线时,冲突一触即发。
“我本以为原公子是个枭雄,却没想到复生之后居然会和往日仇敌搅和到一起。妄我也曾看在同道中人的份上,听闻你亡故在正派人士之手后唏嘘作叹。”
“结果没想到,黑暗之蝠浴火重生,居然改为去做正道人士的走狗。何等可笑,死过一次之后,你的作风变得如此滑稽了吗?”
原随云面无表情的握紧拳头,笑意不改,眼底冷意森然。
“我原随云不知何时与你同道,更不知何时当过谁人的走狗?慢心之言说多了,讲话的人也是糊涂!”
宫九冷冷看过去,原随云冷冷看回来。
“哼!”
“呵!”
楚留香静默许久,无声说道:“这两人不合拍的就像是两只刺猬。”
说怼就怼。
季闲珺:“……说正事。”
……
经过刚刚一番“交流”,两人间勃发的气势都有所缓和。
原随云平复情绪也是快,起码不需要季闲珺再c-h-a嘴进来,语气平淡无味道:“阁下既然说了浴火重生,就该知道重生之人有若新生,他前方的路是光是暗,是好是坏,并非等闲之人可多嘴的起的。”
宫九的表情一下子不好了。
这仿佛是嫉妒一般的情绪深深扎根在他心底,让他以这少有的平静目光注视原随云,直到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挂起嘲讽的笑容。
“也是,你想回来,绳子也不在自己手里。”
宫九说完不去看再次冷下脸的原随云,他知道在场人里做主的那个是谁。
“季闲珺,你一定非常想知道我在整件事中起到什么联系。”
季闲珺:“……”其实不是非常想知道。
宫九自信道:“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告诉他们。”
季闲珺:“……”谢谢?
宫九:“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季闲珺抬手按下其他两人的反映,尤其是原随云的气息在宫九说完之后直接爆发成杀意。
他不温不火的看了眼宫九,俊美无俦的表情不变道:“讲。”
宫九勾起嘴角:“半月后,京中有一场盛事,我希望能在那里看到你。”
季闲珺微微颌首:“可。”
宫九顿时心满意足,作态也不再那么招人嫌,脸上带着浅浅的愉悦说道:“好了,你们可以问了。”
楚留香本来是想顺势开问的,但是左边原随云杀气腾腾,右边季闲珺淡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