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要如何正确地与这个很是特别的御主相处,又得认真地思索一番。
即使生气,也会在气完之后继续关心他,对他无所求的这个御主……
迦尔纳不傻的最明显的体现就在于,虽然揣测御主心中所想的能力差了一点,但是,对方的大概x_ing格,对方之于他的所有好意,在这不算长的十多天时间里,他全都察觉到了。
是的,全·都·察觉到了。他心知肚明,只是因为不会说出合人心意的好听的话,才会显得又呆又迟钝。
真正受到冷冷淡淡的外表影响,判断产生最大失误的人,反而是埃迪才对。
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迦尔纳要暂时放弃以往的经验,用新的方式来跟埃迪和睦相处。
重新凝聚起实体,白发的英灵悄无身息轻落在地面时,窗外恰好天光乍现。
天才刚亮,他就出门,给御主购买早餐。
买早餐带回家是已经坚持了十几天的日常活动,迦尔纳来得早,人又这般有标志x_ing,早餐店的老板早就眼熟他了。
一见他来,把选好的早餐打包递给他,老板还笑呵呵地跟他搭讪:“今天也这么早,小兄弟,辛苦了哦,天天都这么上心,你家里人真幸福啊。”
“谢谢。”迦尔纳先道谢,然后道:“但是,并不辛苦,我目前只完成了职责之内的应做之事,还没能开始回报。”
“……呃???”
把早餐店老板弄得一头雾水之后,迦尔纳神色淡然,提着早餐回去了。
待到太阳彻底地脱离地平线,从高大建筑的背后升起,攀爬到越加明亮的天空之中。
新的一天也就正式开始了。
紧接其后,新的一天的工作——也如往常一般无二,步入了正轨。
然而,本应该也与过去数日没有区别、仍旧无波无澜的日常工作,却因为某个英灵的看似正常的反常举动,平添出几分错愕来。
“……迦尔纳。”
“迦、尔、纳。”
“——迦尔纳!”
“你今天受刺激了?突然之间……到底怎么了?”
又是一周过去,埃迪一开始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但是,慢慢地。
异常从按时到打工的咖啡店上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出现了。
在休息室,埃迪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店里准备的工作服。衬衫已经穿好了,他刚把黑色背心套上,准备扣上扣子。
属于他人的手恰好在此时伸了过来,抢先一步将背心的两边扣上。埃迪一愣,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副上了几天班就戴了几天的眼镜也来到了近前。
英灵直接帮他戴上了。
埃迪:“……”
嗯,这只是开始,重点还在后面。
今天是休息日,店里的客人比往常要多,每一个侍应生都很忙碌,举着托盘四处穿梭,脚步无法停下。
埃迪自然也要去给客人送餐,在吧台取了调制好的饮品,他单手举起一个盘子,另一只手还能再举一盘,还不用担心会手滑把东西摔到地上,大大地减轻了同事们的压力。
可是,轻轻松松举了两个托盘的他刚往前迈出一步,白色的影子就晃到他身前来了。
一晃而过。
成功抢走他的托盘,迦尔纳好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相当自然地走到客人们那边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埃迪要来帮忙,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把本属于埃迪的工作不由分说接到自己这里来,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
埃迪:“……”
以上这两个例子,还只是比较明显的。还有更多不那么明显的内容,埃迪只觉得,迦尔纳最近忙碌了很多,而且,基本上都在他眼前晃。
不能说黏人,只能说是——本就已经把能帮他干的事情差不多干完了的迦尔纳,无微不至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埃迪险些有种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家躺着就好的错觉。
……不行。
不管是放任,还是真的躺回家睡觉,都是不行的。
等到后来的某一天,实在是忍无可忍,绝不允许自己堕落的埃迪在快要下班的时间,把手里两个托盘(埃迪的)、头上还顶了一个盘子的迦尔纳拖进了员工休息室,问他到底怎么了。
“你这样,我很不自在。”
埃迪开口之时还神色严肃,然而,没过几秒,表情就有些绷不住。
“说吧,你……”
嘴角微动,他说到一半,停了停,皱着眉把还在英灵头上顶着的托盘拿下来,放到一边儿。
“咳,怎么回事,你在想什么?”
一共分了三次,总算是把这段话说完了。
双手环胸,埃迪等着迦尔纳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视线自然而然地停留在英灵白皙的面上。
穿着侍应生制服的迦尔纳是和英灵姿态的他给人的感觉不同,这时的他虽然也有不一般的气质,却要增添一抹贴近生活的温和。
埃迪原以为,自己不可能从迦尔纳的脸上找到一点儿不是冷淡的鲜活神采,可此刻映入眼中的现实,却让他在微怔过后,不得不纠正这个错误的认知。
“master。”
比起英灵,更像是一个“青年”的迦尔纳开口,认真地问道:“我最近的举动,是否让你感到困扰了?”
“不算困扰,我不是说了吗,很不自在。你要把我能做的事情全都抢完了,那我干啥,看着你忙得团团转吗?”
“这……”
“总之,你给我说清楚,突然之间这么殷勤,你小子在想什么,又犯什么傻呢?”
殷勤啊。
迦尔纳其实并不认同这个词。
殷勤,总是带有强烈的目的x_ing,而他的所作所为,却没有这一层含义。与其说是“殷勤”,倒不如说——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隐瞒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但站在这里的是迦尔纳,他不会拐弯抹角,也乐意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御主听。
“感谢你,master。”
这一个直率得毫无修饰的开场白,就让埃迪猝不及防地一愣,
“你对我的关怀和认可,我都能感受到。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力量,那就请让我从其他方面,来回报你的这份珍贵的认同。”
在埃迪诧异越来越明显的目光注视下,迦尔纳接着道:“只要你不会感到困扰就好了。毕竟,我实在想不到,还能为你做什么。”
“……你。”
“嗯?”
“就因为觉得我在关心你,才会像这样……回报我?”
“是的。”迦尔纳欣然认可,话音平静之中,终于带起了一丝波澜:“我很荣幸,能得到master你的关照。”
“……”
埃迪一时哑然。
他的神色有些许古怪,想否认,但话到了嘴边,看到英灵那张似是格外满足的脸,不知怎么,又把字音咽了回去。
关照……还是关心认可,这些是否存在暂且不说,埃迪对迦尔纳,已然有了新的认识。
埃迪自以为对迦尔纳并不算好——都让他去打工赚钱了,这还叫好么?而且,也没做什么能称得上“关心”的事,就让迦尔纳有了这样的反应。
别人对他不好,他无怨无恨,接受现实。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要加倍地回报。
这小子……
这小子,真是,比他想的还要老实。
对本身就够心软,还对耿直的老实人相当没办法的男人(他本人肯定不会承认)来说,迦尔纳越是表现得如此,他就越拿他没办法。
“虽然你小子人傻,不懂人脸色,还不会说话……看在你现在这番话说得还算好的份上,我得跟你说清楚。”
“和你签订契约,本来是因为我想借用你的武器,如今我不需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管你怎么认定,随意就好。”
“别说什么自己别无他求,只想要回报我,你就不能有点追求么?比如说,让自己开心……”
埃迪刚说到一半,一直望着他的英灵就忽然开口:“即使master你这么说,我也确实别无所求。”
埃迪一顿:“什么?”
“回报你,就是我目前仅有的欲求。如果……真要说的话,除了这个欲求,我心中还能感受到的明确的情绪,就只有那一个了,master。”
不等埃迪说话,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的英灵就要继续他未完的话题。
只是,在开口的同时。
他微微地垂首,从白发下显露出的蓝色的眼眸里,除却一成不变的宁静,在这一刻,浸染上了格外纯粹的太阳的光辉。
“我无比欣赏你。”
欣赏的不止是他还未完全展露过的实力,还有——
欣赏他的真诚。
欣赏他的善良。
欣赏的正是他的品x_ing。
在迦尔纳所遇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中,这个男人也是极其独特的一个。能够对初识不久的自己赋予绝对的信任,暗藏的关切,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迦尔纳深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