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避开这个话题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埃迪神色微敛。
“喝水逛街的闲事就先放在一边。”他对迦尔纳道,语气不容置喙:“迦尔纳,我想要更加了解你。”
迦尔纳问:“为什么?了解我的哪一方面?我自己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之前的经历,我可以慢慢地讲给你听。”
“废话,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不用说我也知道。”
而突然想要加深——再加深了解,快得有些急躁,原因也非常简单。
“当然是因为,了解得越多,挖掘出的你的优点不断增加,我对你的喜欢,也得一天比一天更多才行啊。”
好胜心被迦尔纳的某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激起,就算是“喜欢”这方面,在这段关系里占据绝对主导权的男人也不甘落后,也要跟暂时还只是“十分喜欢”的恋人争上一番。
迦尔纳陷入了沉思:“唔……”
迦尔纳好像明白了:“哦。”
迦尔纳也抬起了胳膊,像埃迪此时还扣着他的脖子那样——冷不防,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耳朵。
埃迪:“?!”
几乎是耳朵被触碰到的那一刹那,他浑身就微不可见地一震,仿佛有一道电流从尾骨的最底一下子窜到脊椎的最上,将触电般的酥麻也一起带了上来,在被银发遮掩了的脑后扩散,轻缓地攀爬上耳轮。
这绝对是迦尔纳的无意之举,毫无疑问。
但,就是这么巧,他碰到的地方,应该算是被捏碎心脏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男人——身上唯一最不喜欢被人碰的地方。
被人从背后黏上来抱上来,s-hi热的呼吸洒在耳后都没关系,就是不能碰。
摸男人的耳朵尖,是比摸y-in差阳错(其实是自作自受)变矮了的他的头顶更要危险的行为。
如果不是埃迪在一拳把胆敢触他逆鳞的家伙砸进地里埋着之前,还有一丝理智提醒了他,这个混账是和他绑在一块儿的——他的人。
迦尔纳还能幸存,然而,以这张桌子为中心的方圆几里,都要被他的怒火所牵连。
蕴藏着雷霆之势的拳头在关键时刻硬生生收住力道,埃迪极为勉强地把那只碰了自己耳朵尖的爪子给拍到了桌面上,摁住,瞪他。
偏生这时候,迦尔纳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埃迪的脸,还可以完美地忽略重点,再把话题朝危机四伏的方向引。
“埃迪,你的耳……”
“不要说了!”
“耳朵红了呢,怎么了,不舒服吗?”
“……靠。”
这家伙居然坚持着,把极度危险的话题说完了。
“……”
“……”
这才隔了多久,居然又被逼得无奈又无力的男人,与一脸茫然、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埃迪生气了的英灵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半晌。
最终还是男人先败下阵来,没错,每一次都是他。
“……行了。”他把迦尔纳的手放开,无可奈何地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你刚刚想说什么?”
迦尔纳顺势接上,这个c-h-a曲便顺理成章地被遗忘了:“我也想更加了解你。”
“啊?”
“虽然已经大致知道了你的喜好,但还有一些细节,我的把握还不是很大。”
竟然把埃迪的想法借用了过来,这个英灵还真是有意无意都要阻挠男人和他竞争。
“喜欢热量与糖分都超过正常指标的甜食,新鲜出炉的油炸食物,冰镇过后的碳酸饮料……”
“喂喂,甜食还是什么,不管怎样给我好好说,在前面加的都是什么奇怪的定语!”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但实力很强,这是可以直接感受到的事实。近期刚发现,身高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疑似自己把自己拔高到了一百八十厘米整,明明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只有一百七十七点七……”
“喂??!!!”
暂且略过男人一下子恼羞成怒起来的质疑,英灵还在继续。
他看得真的很细。
这已经不能用“观察细致”来形容了。因为,仅仅是观察的话,不可能看到这么多东西,只有真正把这个人放在了心尖,才会无时无刻地去留意他的方方面面。
“温暖,与你相伴,无时无刻都让我感到发自内心的温暖。只是有时候,因为无法明白的想法而让你生气,我无比自责。”
迦尔纳正色道:“你想要了解我,我不能无动于衷,所以,也想要了解你。”
这不是回报,而是……
他自己想知道。
“埃迪,你喜欢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应该都没有看错。但是,你讨厌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埃迪很是惊奇地看向他:“你确定,就想问这个?”
迦尔纳说是。
“……我想想。”
讨厌什么,有很多啊。
埃迪随便一说,就能说出不少来。
他不喜欢苦味儿,但是也就那样。真正讨厌的是,被强迫,被欺骗……哦,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从始至终都不变的——最讨厌的“东西”。
好了,就是“那个”了,丝毫不需要犹豫,张口就能说出来。
“一个叫做伊什塔尔的光想起这个名字都会犯恶心恨不得一枪把她扎成刺猬的愚蠢的女人,论起最讨厌,她当之无二。”
是了,光听一字不停说完的这一场串就知道了,埃迪是真的很讨厌那个女人。
他们之间的仇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结下,别的任何事情,埃迪都能抛在脑后,全然不在意,唯独这一个——
很少会记仇的男人对此刻骨铭心,绝不会忘记。
当然了,埃迪这个时候只是在回答迦尔纳的问题。
虽然在话音落定的那一刹那,他和迦尔纳原本都很放松的神色都不约而同地微变,目光偏移,朝着某个被建筑物遮挡了——还在更加遥远之地的另一个城市所在的方向望去。但他们两人也像是早有默契一般,对于已然觉察到的异变绝口不提。
他们把平淡无奇的日子过了这么久,独享了清闲。而在远方,又是一场圣杯战争正在举行。
某个埃迪厌恶至极的女神似乎以英灵的姿态降临了,她之前藏得很深,恐怕就是想要躲着埃迪。可是,圣杯战争一开始,她就算想躲也躲不开。
如果想找,埃迪完全可以顺着方才向着四方扩散、又一闪而逝的魔力波动,把伊什塔尔找到。
但他并没有去找,甚至在一瞬的神色变化过后,眸色淡淡,那点似是无法与厌烦等同的y-in翳竟没能在金瞳中再溅起丝毫涟漪。
“倒胃口。”他只冷淡地说了这三个字,随后:“没什么想问的了吧,回去了。”
面上还是能看出来一点儿,他的心情不怎么好,这是无可避免的。
大早上赶来、只为喝一杯果汁的这对情侣终于走人了,除了在回去的路上,话本来就不算多的银发男人说的话更少了一点儿,没有明显的异样。
回到了他们租住了好几个月的公寓,在屋里的相处还是很正常。
卢卡斯经受了沉重至极的打击,这一段时间都占了埃迪大人让出来的床休养生息。
只不过,迦尔纳连着给它投喂了一个周的美食,它的心病好像就飞速地好了。这会儿回来一看,恢复了一点点精神的鹰没在床上趴着,应当是从窗子飞出去放松心情了。
这也刚好。
埃迪洗完澡出来,依旧不穿拖鞋,只敷衍地用干毛巾擦了几下的头发依旧s-hi淋淋地往下滴水。
他坐在床边,让做什么都认认真真的迦尔纳捡起那张被舍弃不用的毛巾,把他的长发裹住,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地搓动。
暂时没有被顾忌的眼前的那几缕s-hi发把水滴到了脸上,视线被模糊了半帘,而且,一张嘴,就会有水滴进嘴里。
无所谓了,反正,没有擦头发习惯——或者说,没有自己动手给自己擦头发的习惯的埃迪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迦尔纳说话。
“话说回来,我们之前工作攒下来的存款还有多少?总觉得是不是快用完了。”
“按照目前的开销来算,大概还能供我们再坚持一个月……在那之前,我会再回到咖啡店打工的。”
“然后又被只看脸的小女生们包围吗?啧,不用打工,太没有追求了,做什么不能赚钱,非要做麻烦的事儿。”
“我觉得不麻烦啊,都很简单——”
“不。”埃迪突然打断他,“你知道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吗?”
迦尔纳动作没停,嘴上老实回答:“不知道。”
“非常简单,以后要是没钱了……”
随着话音,他侧过身,隔着水分逐渐增加的毛巾,半干了的银发从英灵的指间滑脱。刚好,埃迪屈起来的食指,一下子就敲在了迦尔纳的胸前。
不是敲在肌r_ou_或是肋骨上能够发出的声音,而是更加清脆的轻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