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后来才想起,亚瑟对于孩子,说不定会有y-in影。这跟他的经历有关,毕竟,亚瑟王的传说中,他是被自己的儿子反叛杀死的。
如果亚瑟知道埃迪想的是什么,一定会毫无y-in翳地笑一笑。
就如他现在的柔和神情。阳光落入碧海般的眼眸,骑士的双眼璀璨明亮,堪比他正随风飘扬的金子般的碎发。
“master,与您相遇的第一天,我便许下了为您奉献力量的誓言。”亚瑟笑着说:“所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能为您分忧,真是太好了。”
——能遇见您,真是太好了。
没说出口的那一句是真正的心声,而不说的原因,倒不是顾忌着正用冰冷眼神望着他的梅林。
亚瑟想到了那一日,自己在湖底的举动,似乎已经引起了御主的怀疑。只不过,他们后来谁都没有提起那个细节。
他并不希望御主会因此感到困扰,像这个世界的梅林那样缠着男人不放,也不是他会做的事情,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好。
亚瑟非常坦然地与埃迪告别,只在最后,跟越发牵动自己心弦的男人来了一个短暂的拥抱。
追着男人离去的魔术师有没有坚持到最后,亦或是在半路就被男人赶走,亚瑟再也无法知晓。
他保持着那份坦然、仅仅略带怅然的心情,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来到了阿瓦隆的无尽花海。
而这一回……
他的老师梅林还是没有出来见他。
“不行呢,亚瑟,你的任务仍旧没有完成,你的羁绊也还没有完整地到来,现在还不是我们相见的时候。”
女魔法师的轻柔嗓音从花海中心的高塔中传来,亚瑟伫立在花丛中,过了半晌,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仿若释然的笑。
“谢谢你,梅林。感谢你指引我和他相遇,这十多年……对我来说,是过去从未想过会实现的,静谧的美好时光。”
卸去王的责任与重压,像普通人一样,和在意的人平静地生活。
以等同于父亲的身份,将一个孩子从婴儿开始抚养,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成人。
遗憾被弥补,本以为遥不可及的幻想在此实现,如若在更加遥不可及的虚无的梦中——
“然而,这就是现实哦。”
女魔术师似有似无的轻叹更像是慰藉的感叹:“你也不用感谢我,我只是稍稍地,窥见了一点神奇的可能x_ing,顺手把你往那里推了一把。会发生什么,我事先可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亚瑟,能满足你可怜的老师的好奇心么。你爱上那个男人了呀,和异世界的‘我’一样。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怎么,明明把过程都看了下来,女魔术师却不明白,让亚瑟本还有些低落的心一下子重现光明的“爱”,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她实在是好奇,因为,连异世界的自己都被名为“爱”的词所困。那太不可思议了,她了解“自己”是怎样的存在,也正因为了解,才会越加好奇。
“唔,要怎么说呢……”
亚瑟不介意为老师解惑,但他得酝酿一下言辞,才能总结出答案。
爱上他,有他是带给自己宁静与美好的人——这个因素在里面。可是,占得却不多。
生前就没有体会过爱情的骑士,光是明白过来自己爱上了谁,时间就拖得够长了。亚瑟只能回想,他所感受到的最明显的那次心动,诞生于何处。
“我想,应该就是——我被他打败的那个时候。”
“……欸?”
哈哈,听起来确实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在自己遭受打击,灰头土脸的时候,还会对打败自己的“对手”产生并不只是敬佩的心思呢。
可若是代入进亚瑟那时的视角,想来,无论是谁,处于那时的他的位置,都会陷进去吧。
那是无可避免的。
毕竟,愣愣地抬头,望见的便是那般耀眼的身影。
他很开心,虽然可能觉得打得不算畅快,但金色的眸子里比往常任何时候更亮,嘴角也不自禁地勾起。他那么高兴,连带着呆愣着望着他的自己,也不由得感到高兴,被脱手的剑震得发疼的手腕,也莫名地不痛了。
有过来人用朴实无华的话说过:一旦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好看还是难看,你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亲切,再多看几眼,就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是优点。慢慢地,他高兴的时候,不管你什么心情,下一秒也跟着傻乐了起来——那么,恭喜,这就是真爱,你已经栽了。
虽然语言确实太朴实不过,但这个情况,很适合亚瑟。
他给老师总结了一系列那个叫做埃迪的男人的优点,这些优点里,兴许有大半都是本人完全没发现的。
女魔法师听得一愣一愣,直到最后,才听这个不在被复国与执念束缚的弟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幽远:“老师,就让我在这里等待吧。”
“分别的时候,master……不,埃迪对我说,我们肯定还会有再相见的时候。老师你也说,我的羁绊还不完整,真好,我可以耐心地继续等待了。”
顿了顿,眼睑微垂的骑士抬起头,在理想之乡始终明媚的天空下,再度轻轻地微笑了起来。
“原来,我还能得到可以期待的未来。”
……
……
听得再多,看得再多,关于某个特定的名词,女魔术师始终无法理解。
可能跟她始终与人类若即若离,卡美洛覆灭后,又独自一人回到阿瓦隆,除了给心爱弟子最后的指引,一直置身事外。
不理解啊。如果不是把异世界的自己给惹恼了,女魔术师真想向他提问,深入研究一番。
当然了,女魔术师只是好奇而已,不觉得自己会重蹈异世界的轻浮魔术师的覆辙。
什么一见到就觉得亲切,再见更觉得欢喜,会被对方的心情好坏影响得彻彻底底……哈哈,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啦。
她对人类的感情,只限于观察,有兴趣,可以欣赏而已。这个世界,可没有能让她像愚蠢的男x_ing魔术师那样狠栽跟头,还趋之若鹜的……
……人?
“…………”
许久以后,在阿瓦隆里偶遇了一个带着鹰、误入此地的银发女人之后,女魔术师沉默了几秒钟。
“啊——我收回这句话。”
银发女人貌美胸大腰细腿长,x_ing子高傲又豪爽,这是一朵阿瓦隆绝对没有盛开过的带刺的玫瑰花。
唯一的问题在于,玫瑰看到她,好像总是不高兴。
女魔术师又沉默了几秒钟,当机立断,残忍地把站在花海里一动不动非常碍事的心爱弟子踢出了阿瓦隆。
然后。
“哎呀~真是糟糕,这,居然是一见钟情!埃莉!别走啊埃莉!呜呜,我是真的好喜欢你~~~”
*****
时间快要到了。
这是从数千年前就埋藏下来了的“交易”,沉寂了如此之久,直到现在才终于显露出些许复苏的端倪。
“……哼。”
埃迪并不打算毁约。
水从头顶的淋浴头密集地落下,形成透明的水幕,水流顺着隆起的肌r_ou_之间的凹陷向下滑落,在迸溅之中,蒸腾而起的热气把浴室变得一片朦胧。
内里的情景看不清晰,只能模糊地看见,男人把s-hi透了的长发抹到了脑后,任由从上方连续坠落的细碎水柱打s-hi他的面容,将平日透着冷硬的面部弧线稍稍柔化了几分。
再接着,他把手往下滑了滑,手掌箍住了自己的脖颈,五指收紧,用的力道还颇大。
似乎在检查什么,亦或是在寻找,确认原本藏在脖颈深处的某样东西是否还在,然后,是否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确认完了。
“还能再拖一段时间。”
“不过……唔。”
他松了手,不知为何,发出了意义暂且不明的轻啧。
“算了,派不上用场,也没什么意义了……就当做最后的休息时间吧。”
水声很快就断了。
白色的水汽堆积在密闭的浴室内,一直到短暂的安静过后,浴室门被人从内部唰地拉开,才得以争先恐后地朝外倾泻而出,消散在外面微冷的空气之中。
埃迪跨过门槛走出来时,没有低头,很是随意地便把挡路的拖鞋踢到了一边,光脚踩在了地板上。
他身上的水渍也没擦干,走过的地方难免会留下些许s-hi润的水印,此外,只是用毛巾粗略擦了擦的头发披在身后,也还在滴水。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这时候应当是只用一条长围巾围住腰,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出来。
然而,在开门之前,埃迪临时想起,沙发上还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
即使都是男人,没那么多讲究,但他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裸/露出身体——这个毛病始终改不掉。于是,便多一个步骤,随手抓起一件浴袍披在身上。
走出去后,他也没有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英灵投去多余的目光,所去的方向也是厨房里的冰箱所在。
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早就冻好了的——冰镇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