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听到这个吗?’其中一个带著耳机的军人问。他的同伴们点点头,个个都脸色苍白,全身僵硬的跳转著线路,追踪著消息的去向。菲力伸手接过一付耳机,在听著通话内容的同时脸上渐渐失去了颜色。
最后,他无言的摘下耳机递给罗伊。他接过感觉比平常还要重上许多的物品,戴上,并在话筒的另一方传来混乱的字句时皱起眉。
“第一队,重复最后的部份。我好像听到你刚刚说—”
“中央司令部里传出枪声!接到消息前去保护哈库洛大总统的部队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他的尸体—被枪杀的!谁—我们要听谁的命令?现在谁是军队的统帅?”
“第一队,留在原地警戒!一定有什麼搞错了—”
通话到这里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下杂音。罗伊扯下耳机厉声说道,’全力证明这个消息,试著追踪军部的通信。如果这是真的的话,司令部在几分钟之内就会挤满军人了。’他转头看向休斯,他正一脸疑惑的摘下耳机。’你认为呢?’
‘谁杀了哈库洛吗?’休斯耸耸肩。’或许他们之中的某个人背叛了他,或许只是个出现幻觉的军人。也有可能是爱德或哈伯克,但是我不这麼认为。’
‘也可能是某人对他一直反对搜查我们这种家族的动作感到厌烦。’路易士指出,抚著他的胡须考虑著。’我应该要去警告一下其他人。如果不是哈库洛的阻止的话,波特兰在好几个小时之前就会来把这里搞的一蹋糊涂了。’
罗伊扶著额头思考著路易士所说的话。’你说的应该没错。波特兰的搜索没有任何结果,如果有人知道我们躲在这里而哈库洛却反对他们攻击这里的话,将他排除在这个事件外就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他们了。’
‘肯定是个他相信的人,’休斯自言自语的说,音量却大到刚好能让他们几人听见。’他和某人在办公室碰面,连个保镳都没带;他一定不认为那个人是个威胁。’他的表情变得僵硬,而当他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毫无感情。’我应该不是唯一认为柯尔在事发不久之前走进司令部不是纯属巧合的人吧?哈库洛在看见一把枪抵在他头上之前都不会觉得有什麼不对。’
罗伊的胃翻搅著。柯尔杀了哈库洛的事实虽然让人震惊,但也不到让他想吐的程度—财务部的办公室就在大总统休息室的正下方,爱德和哈伯克离这个谋杀现场只有一层楼远吗?他不想去思考,但是这个可能x_ing像怨灵一样缠著他,令他无法脱身。不管发生了什麼,爱德和哈伯克都在最不妙的时机被卷进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情况。
他用手掌压住自己的右眼,希望自己可以将脑中这些思绪驱逐出去。罗伊觉得他像被束缚在自己躯壳之中,在试图让头脑运作的同时被恐惧和担心所困。吞了口口水,强压著夺门而出的冲动,他缓步向门口走去,没有多余的精力向其他人解释他要去哪里。
当他转身走上走廊时,他听见休斯向其他人说,’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他不会走太远的。’
他几乎想要证明休斯对他的了解是错的,想要冲进深沉的黑夜里到爱德的身边—想要不顾一切的保护他。但在现在的情况,这却是一个他没办法冒的危险;他只能走在阿姆斯特朗的前院,呼吸著冰冷的空气,任由夜晚的秋风打在他脸上。
他的头脑一片混乱,无法思考,满脑子都是爱德的身影。他倚在院子里其中一根罗马柱上,让那个不可动摇的存在支撑著他并看向远方。
‘你最好记得你的承诺,爱德。’他对寂静的夜空低语著。’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罗伊知道他的请求永远不会被听见,但将它说出来就是不一样。它带给了他希望,期望著明天,而有爱德在身边的他将有勇气面对一切。
他看向城墙,看见鍊金术的光芒爬上墙壁。阿姆斯特朗和阿尔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他们将花园里的石头鍊成花岗岩,让最底下的七呎变得更厚实坚固。灯火在他们身边闪烁著,而他可以看见温莉盘腿坐在地上,和他们说话。
他没办法听见他们在说什麼,但是他能看见阿尔每个动作里的恐惧和忧急。他在担心他的哥哥。罗伊希望能安慰他,但是他能说些什麼?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伊闭上眼,聆听著守卫们的谈话声和城市里传来的微弱声音。就算在这个时间还是能听见风的低语,也能看见地平线上大桥的灯光。
屋里传来的电话铃声让他转头看向房子,他听见路易士说些什麼,然后有人快步的走向他。休斯推开大门,叹了口气,轻轻问道,’你还好吗?还是这是个笨问题?’
罗伊耸耸肩,知道不管他说什麼都会是个谎言。他已经不觉得自己像个人类了:绝望和担忧撕裂了身心,他觉得他像是失去颜色的幽灵,只是重复著过去自己的工作。’我在哈伯克和爱德回来后就会好起来的。谁打的电话?’
休斯的眼神变得明亮,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艾佛仁和麦肯兹中将。他们收到了我们的讯息;看来你想要更多兵力的希望可能会实现喔。他们要找你。’
他几乎叫修斯重复一次他说的话,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小时之前他们还不能确定有任何被追杀的将军逃过一劫,而现在却有两个,不但活著听起来还状况良好。他直起身来,跟著他最好的朋友走进屋内,觉得平常的自己似乎回来了一部份,头脑里已经开始思考可能x_ing和战略的改变。’他们在附近吗?有说些什麼吗?’
‘没有,我警告他们在我们能确保线路安全之前不要透漏太多。’他走进通讯室,看著菲力忙碌的工作直到他向他们点点头,休斯将话筒递给罗伊。
他伸手接过,将它放在耳边并开口说道,’中将,您要找我?’
‘马斯坦!你还活著真是太好了。我们以为那群混蛋早就把你给杀了。’艾佛仁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但语气中却带著一种松了一口气的庆幸。’收到你的讯息了。我的部下花了好久的时间解读出来,但是我们知道你需要所有可能的帮助。你有时间告诉我们一些情报吗?’
罗伊迟疑了一下,或许没有人在窃听他们的通话,但他们却不知道这通电话是从哪打来的。艾佛仁很可能正被一只枪指著—用来搜集情报的工具。
深吸了一口气,他小心的选择他的用词。’我们有理由相信军部高层里有人犯下了某种过失,中将,一件我们都知道的事。我认为这就是我们被杀手追杀的原因。’
他将手撑在书桌上,阖上眼,试图隔离办公室里的所有声音,继续开口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认为我们能采取合法的管道来制裁他们,但在大总统已经再也没办法作为缓冲的现在,我们正在准备迎接军部的攻击。’他的口气缓和下来,补充说道,’你的家庭可能也会有危险。’
一开始话筒另一端的人没有说话,然后他听见有人将手掌盖在麦克风上,紧接著艾佛仁对他的部下命令了些什麼。’他们将在我们说话的同时收到警告,’他在一段时间后开口说道,’我对你的警戒很是敬佩,其他人大概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就会将一切全都说出来。我和麦肯兹各有十二个部下跟著我们,而我们现在正驻扎在城市北边的边界。’一个呼吸声通过话筒传来,好像男人不确定自己是否采取了正确的行动似的,’我们等待著你的指示。’
那是一个表示信任的举动,罗伊抬起头来看见休斯摆了一个”快点”的手势。他已经没有时间和多余的选择了。艾佛仁和麦肯兹已经表示了他们愿意帮忙,而他没办法因为自己的多疑就拒绝他们。’中将,请尽量小心的到阿姆斯特朗大宅,我们会等待著您们的到来。’
话筒在他将它挂回架上时发出清脆的喀啦声。他抬头环视著房间,发现里面已变得一团混乱。军人到处跑来跑去,不时匆匆的记下一些事情,交换著怀疑的眼神。罗伊转头看向时钟,发现时针正好指著十一点。最后一班能将爱德和哈伯克安全的带回来的卡车已经要开了,他希望他能真挚的相信他们会在上面。
‘告诉门口的守卫在大概一小时后会有一群约二十五人的团体前来。他们将被枪指著并护送进来,直到我说解除警戒为止。’他将他的声音保持在一种诉说著事实的平板语调继续说道,’我没办法就这样相信艾佛仁和麦肯兹会站在我们这边,但我也没办法拒绝他们的好意。’
休斯转身去执行他的命令,动作里带著知道时间宝贵的优雅。罗伊目送著他离开后转头看向霍克艾,她正站在他右手边不远处。她的手里抓著一迭报告,金色的头发从夹子中滑落,披散在肩上。她大概整个晚上都在忙碌的东奔西跑,就算是现在也不时有人塞给她一份报告,快速的说些什麼罗伊无法理解的话然后匆匆跑开。
到底发生了什麼事?’察觉到周围惊慌的气氛,罗伊问著。不可置信的情绪早就沉淀下来了,而现在所有人都监听著中央司令部的线路,在菲力的指挥下移动著c-h-a头。
霍克艾深吸一口气,双眼锐利的扫过纸张上的讯息,努力将报告的声音变得毫无感情。’大总统的死亡已经确认,现在警察局长已经前往现场勘查。格兰在十分钟前回到了司令部,波特兰和他的部队也回到练兵场。’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柯尔似乎接管了总统的权利,下令在司令部里搜索两名嫌疑人。’
胃酸在罗伊体内翻搅著,让他在咽下口中的口水时都感到反胃。两名嫌疑人:爱德和哈伯克。柯尔不知道怎麼在建筑里看见了他们两个。’还有别的吗?有没有讯息显示他们正在被追击著或已经被抓了?’
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著,几乎没有听见霍克艾的回答,而当她所说的字句缓慢的传送到他的脑中时,他觉得胸口的沉重似乎减轻了一些。’他们最后被看见的地点是在厨房附近,在一个楼梯间的最末端。柯尔认出了爱德华,但从我们得到的消息听起来,因为通往走廊的门被封死,所以他没能抓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