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半夜,龙清晨被惊醒了很多次,最后弄得旁边同睡的凤天漓也不安生,最后给他点了睡x_u_e,才安安稳稳的睡下去了。
他睡熟了,可是凤天漓却睡不着了,子时不过立刻就起来,随便批了件外套就出去。
皇父的栖凤阁后面不远就是他自己的寝宫,而他的寝宫又附属着几个小庭院,他估计孩子应该在那些庭院之一。
轻功好就是方便,在楼顶上跳跃,还不弄翻一片瓦,不出一点响声,只有夜风拂过衣袂的时候,听到一点声音。
他刚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小庭院里落下,眨眼间,四周突然围了很多宫人模样的人。
停下来,凤天漓突然听到一阵又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凤凌寒,他的儿子,应该就在附近的。
“太子殿下夜探此地,不知有何要事。”一宫人走至他的面前,俯身请礼。
“你们不累么。”凤天漓道。
“殿下,奴才明白您的意思,小皇孙现在正和皇父在一起,您是不可能见到他的。”那宫人又道。
“既然你们都明白,那还要继续拦我么。”凤天漓挑眉,黑夜之中眼眸如星。
“殿下,奴才们都明白太子妃和您的痛苦,但是您更明白皇父的处事作风,现在您就算去了,也不会取得什么成果,”那宫人突然跪下,道:“奴才们不拦您,会被皇父处死,若是拦了,也无几分胜算,请殿下理解奴才们的苦处。”
“我只是要看看自己的儿子。”凤天漓冷漠道。
“现在不是时机,皇父要的是什么,您知道的。”宫人就差没有给他磕头了:“殿下,太子妃是个开明的人,也请您去劝劝他,现在要是太过急切,首先会丧命的是奴才啊!”他一说完,周身的那些宫人也都跪下了。
“孩子好么?”凤天漓不动声色,突然问道。
“这是当然,在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之前,皇父可是把小皇孙当成宝一样的伺候着。”宫人急忙道。
凤天漓没有再吭声,转身默默的走了一段,然后纵身跃上房梁,身影逐渐淹没在夜色里。
接下来的日子,由于没有休息好,龙清晨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胡来,现在连续一个月大病不断小病若干的,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让凤天漓来照顾。
太医来了很多次,诊了脉,说他一病不起的原因无非有几个,一就是生完孩子之后没有好好休息,那一次感染了风寒,后来还没有完全好就硬是跑去受刺激,导致病情加重;第二个是他的胃口大幅度下降,吃的比怀孕的时候还要少,也没有体力,现在只能是靠药物硬撑;第三就是心情的问题,他的心情不好,导致病情也不乐观。
那些太医们嘱咐好宫人和御厨们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外,还特别的嘱咐了他要注意调解好心情,不然喝再多的药也于事无补。
龙清晨缩在被子里,开始怕冷,受不得风,脸色一点也没有缓和过来,嘴唇几乎都要与皮肤融合,只剩下眼睛依然明亮。
皇父对他们采取了放宽松政策,再也没有去打扰,什么事情也没有吩咐,他也不逼凤天漓经常去柳千澄那里了,但是偶尔都会让人传话说好歹去看看他,凤天漓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回来,次次如此,弄得柳千澄心灰意冷,皇父也懒得过问了。
龙清晨心里不舒服,下意识的开始抗拒很多东西,比如说,关于凤凌寒的消息,再比如说,关于睿王府的任何。
有一次,有人用了睿王府的名义给他送去补品,结果龙清晨一听到,那天别说吃东西了,干脆连药也不喝了,问都没问是谁送的就直接让人把补品丢掉,并且不准再提,甚至也不让睿王府的任何人物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闷头睡了一整天。
那天刚好凤天漓费尽唇舌劝得他有了一点胃口,正准备吃饭呢,那补品就来了,龙清晨当下就拒绝了任何东西,弄得凤天漓一连沮丧的郁闷了很多天。
又是一天下午,龙清晨喝了几口j-i汤就喝不下了,凤天漓在一边劝他多吃点,他只是摇头。
“凤天漓,”苍白的肤色衬托着龙清晨的眼眸更为黑亮,他半躺着,一脸愧疚的看着近一个月来几乎都守在自己床畔而自己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亲手做的凤天漓,内疚道:“这破病一直没好,你又这么费心费力的照顾我,我觉得我这张老脸都快丢尽了,真是感觉不好意思……”
“我们是夫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凤天漓低着头,手里还拿着盛有j-i汤的碗,他拿着勺子搅了搅,散了些热气,抬头道:“今天再多喝一些吧,每天都喝得这么少,病怎么可能会好?”
“真的喝不下了,”龙清晨摇摇头,伸手想去摸摸凤天漓的脸,到半路又僵住,顺着他的衣摆又滑回床上:“反倒是你,你该多吃些,本来就够瘦的了,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凤天漓故意忽略去他的动作,把勺子放回碗里,抓住他的手,凝视:“不比你,看,都皮包骨了。”
“我怎么知道这破病要治愈这么难啊……”龙清晨仰起头,呢喃着,用手背盖住额头,y-in影遮蔽去眼睛,遮蔽去情感。
“我都为你这么辛苦了,就算你为了我也好,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这些药又能撑多久,身体迟早会垮掉。”凤天漓说话间有些痛苦。
“好,”龙清晨把手背移开,对凤天漓一笑,烈日破乌云:“好,那我就当为了你好了,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垮掉,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我挂心。”
“那就再喝一些吧,”凤天漓眼睛闪亮亮的:“看样子你今天心情挺好,多喝一些,恢复体力才能好得快。”
龙清晨突然觉得全身无力,双眼翻白——感情说了这么多还是绕回原点了,再感情他前面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
但是,他又不忍心再一次破坏凤天漓辛辛苦苦的成果,只好点头:“好吧。”
凤天漓有些欣喜,正准备继续喂他喝汤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龙清晨分了注意力,愣愣的看着门的方向,凤天漓却装成听不到:“别理他们,你先把汤喝了,剩下的事情再解决不迟。”
“让他进来吧,外面天气怪冷的,别冻坏了人家。”龙清晨道。
凤天漓的动作僵了一僵,只是冷漠吩咐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门打开了,一名哥儿披着风雪走进,然后门又迅速关上了。
他脱去斗篷,那清丽的容貌,正是柳千澄的无疑。
“有什么事吗?”龙清晨笑着问他。
柳千澄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抬起头,脸颊被冻得生红:“天相师说,不过一个时辰风雪就会停了,父皇和父后都决定宴席继续,父后让我来通知一声……”
“闭嘴!”凤天漓有些微怒,赶紧打断了柳千澄的发言,于是他吓得不敢再说话。
“什么晚宴呀?”龙清晨笑笑,看着凤天漓。
“没什么的,你身体不适,不去也罢……”凤天漓敷衍着。
“那我猜猜好不好?是不是凌寒的满月酒?”龙清晨笑得像哭。
凤天漓一惊:“你都知道。”
“我记得清楚着呢,到今日,凌寒正好满月了……凤天漓,我明白你不想我再受刺激,但是凌寒的满月酒,我又怎么能缺席?就算不能看他……不能抱他,好歹,我也要让全部的人知道,我是凌寒的生父。”龙清晨笑着笑着,眼中的光彩突然暗了下去,再逞强也笑不出来了。“你受不得凉,更别说这种风雪天气了,万一病情又恶化了怎么办?”凤天漓指责道。
龙清晨看了看他:“难道我病情恶化了,你也不要我了么?”
这句话,杀伤力够强……
凤天漓愣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软成水了:“不是……”
“那就成了,反正我也不会因为病重而病死街头,我都不担心,你又瞎担心个什么,”龙清晨靠过去,把下巴搁在凤天漓的肩上,隔着珠帘看去,看到柳千澄还在呆呆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龙清晨一笑:“那我等风雪停了再出去,这样你安心了吧?”
“那还勉强可以……”凤天漓抚了抚他的背,轻轻一拍:“好了,别闹了,起来,先把汤喝了,一会再把药吃了才能出去,知道么?”
“好。”龙清晨把下巴移开,看了看那j-i汤,道:“凤天漓,你喂我吧。”
凤天漓怨妇似的看着他:“哪次不是我喂你的。”说罢,苦笑一番,却甚是宠溺,然后又开始了暧昧无比的喂汤之旅。
柳千澄看着那两人就在自己眼前不远处如此亲昵之状,难免有些心理不愉快,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低声道:“臣先出去了。”
半晌,都没有回应,他猛地抬起头,眼圈突然红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走到房门前,用力把门打开,然后自己飞快的跑了出去。
龙清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看到那门开了又关,立刻停下了喝汤的嘴巴,道:“好了,我饱了,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喝不下去也得喝。”凤天漓语气一僵硬,看样子真是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掰开再拿个长嘴壶把那些汤药全部呼啦啦的直接灌到他胃里。
“我真的太饱了……”龙清晨赶紧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希望用那纯洁无辜的大眼睛来蛊惑凤天漓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