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孩子。”天帝拂开狱帝头上沾染的雪花,嘴角微挑,冰冷的神色里出现了一抹令人心醉的柔情,“他入了魔,但我相信他是个好孩子,若是可以,我也愿他安素一生,无忧无虑。”
“你记得他?”狱帝猛然抬眸,他死死攒紧天帝上臂,眸中的急切里混着几分急需认同的渴望,“哥哥,你是不是还记得他?他是个好孩子,他……”
“我都记得。”天帝低眸,让两人的视野里只容得下彼此,他缓缓贴近狱帝,从额头到嘴角,语气温柔,神态里荡漾的除却珍惜,再也容不下旁的事情。“琰儿,我都记得。”
“我都记得,不论那些究竟是你之于我,还是我之于你。”
巨大的冲击让狱帝愣在原地,他僵硬抬手,似是想抓紧什么东西,又似是以为这一切仅是一场令人贻笑大方的闹剧,他启唇欲语,却又将所有的话哽在喉间,
天帝轻轻一笑,随后深深拥住了狱帝,贴近的距离让两人之间再无缝隙,唇齿相依的温柔令人渴望,逼的人忍不住去采撷珍藏。狱帝看着天帝垂首,双手不自觉的攒得死紧,藏匿千万年的爱恋似乎在这一刻在心中滚动得发烫,他深深爱着眼前人,早在不知何时便已超越了普通的兄弟之情,他如斯期盼着与这人合为一体,朝思暮想,却没想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他说,他都记得。
他说,不论是你之于我,还是我之于你。
狱帝伸手回拥彼此,力道大得让天帝都感受到了加之于身的疼痛,然而他只是微微眯眼,便更用力的回抱住眼前这个连发丝都泛出欣喜的人。
相思不似相逢好,如斯所言,得知所爱,便是无尽之处得寸心,了却相思意。
原来相爱,是如此令人欢喜。
“无荼!我将人带回来了!”
破空之声响彻原野,惊得树上积雪簌簌落下,狱帝闻声略惊,一把将彼此猛然推开,一时也顾不上什么遵纪之道,那力道因着受惊惯性极大,竟把没着防备的天帝推得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子。
天帝的一双眼忽的变得阴鹜起来,他盯着远处奔来的两人,心中竟是徒生起将他们扔进纣绝阴天宫的鬼祟心思。
狱帝绯红了耳尖,不知处于什么心理,竟将与心上人的距离刻意拉开些许,也不知在防备着什么。
“怎么这般看我?”
玉清方落地站稳,便被天帝那双墨瞳吓得一个踉跄,他咳嗽了两声,左右环视半天,也依旧不明到底做了什么天妒人怨之事,无奈之下,玉清只得认错似的跟到前头,满目笑意,看起来煞为活泼,只是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不知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无荼,我要给你看个好东西。”
天帝不为所动,眸色清冷,身姿傲然,挺拔如松,只是随着玉清语落之声忽的被人按住砸了一通雪球,这其中滋味,该是有趣非常。
天帝忽的感觉骨头有些酸胀,若非如此,怎会觉得眼前人那双带笑的眼,竟是如此惹人心痒难耐,恨不得要将他狠狠按在雪里好好教训一番,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第五十三章:青青园中葵
静寂的旷野上白茫一片,间或传来几声带着笑意的欢呼,孩童们在空旷的田野上奔跑,雪花纷飞,笑闹不休,只留秃梗的稻梗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稻田中,方方正正的格局,似是为孩子们的雪仗定下的楚河汉界。
新年已至,汴州难得的一场大雪让孩童解放天性,铺天盖地的白迷茫了众人的视野,也自然瞧见不得,在深谷白茫大雪覆盖处,有一伙人也随着这场纷扬大雪释放了压抑多年的心中渴求,不过这几人嬉闹的阵仗架势,倒是凡间孩童怎也料想不到的凶残霸道。
“无荼!你能不能别犯规!你用灵力这还怎么玩下去!”玉清狼狈的躺平在雪地上,趁得天帝回头,一把抓起身旁的雪球便扔了过去。天帝闻声闪身一躲,后头收势不及的狱帝便恰好一头撞了上来,冰冷的雪籽从他脸上滑落,一块又一块的斑驳让两人皆是一愣,良久,狱帝忽然抹了一把脸,嘴角挑起的弧度诡异得可怕,让酣战正浓的两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便谁都不准动用法力。”狱帝弯腰揉手,满意的颠了颠手中“凶器”,瞳孔深处泛出的狡黠让玉清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玉清真王,便让我来见见你的本事,如何?”
“等会!你们这二比一不公平!”玉清猛然退后数米,脸上腆着笑,似是有几分尴尬,“张琰,顾念着你我情分,还是将此做了娱乐便好,用不着……用不着如此认真的。”
“我和你一道。”原先一直由狱帝护着的张螭忽然从后头走出,他在玉清惊异的眼光中缓慢走到他身旁,抬起的面孔里是一派镇静,“狱帝,双方战力悬殊,你可得让着我点。”
狱帝一愣,难得瞧见这孩子如此主动,心下自然也是欢喜,毕竟这孩子执念过深,现下懂得靠近他人,估摸着许是一件好事,虽说他不怎么待见玉清,但这人随着哥哥一道,自身品性也该是好的,让张螭跟着他,说不定还能习学一二天界之法。
毕竟这孩子体内残留的安素之魂源于哥哥所留,上三道天界精气,自然是他这个狱界下九层帝王无法教导的困惑。思至此,狱帝微微一笑,弯腰化用灵力给张螭添置了一些保暖衣裳,眸中闪烁的光芒里是一片旁人看不懂的欣慰,“张螭,那便格外准许你使用灵力玩耍,如何?”
张螭点头示意了解,随后一溜烟的躲在了玉清后头,他扯了扯少年衣角,恶狠狠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你可得好好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