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心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气愤还是焦急,总之是对哥哥的话极不赞成。
易向行没力气和她争辩,于是说:“我累了,让我睡吧!”
说完,他把被子往头上一盖,拒绝再谈。
大概是酒精作祟,过了许久之后,易向行隐约听到妹妹在问:“我又错了吗?”
易向行没有理会,只拍了拍仍在胀痛的脑袋,昏然睡去。
次日,当易向行从宿醉中清醒时,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向心打电话给我,说你昨晚喝醉了。”
无面人一开口,易向行就听出那是师从恩的声音,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假装镇定。
“有一会儿了。”
尴尬是不可避免的。易向行浑身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中忍不住暗骂妹妹鸡婆。
“你以前不会借酒消愁的。”师从恩在床沿坐下,声音略显沉重。
“不过是随便喝一喝,没有那么严重。”
这话嘴硬的痕迹实在明显。说完之后,易向行都想抽自己一耳光。
师从恩沉默了,没有五官的脸上依然看不出表情,还好有声音可以帮助传达一点讯息。
“我昨天很生气。”
“应该的。”
“我气不够坦率,也气你那么快就放弃了解释。”
“……为什么我说不想再谈的时候,你没有再坚持一下?为什么不用更加有力的话来说服我?”
“……”
“更让我生气的是,我居然后悔了。”不让易向行有插话的机会,师从恩伸出手,易向行昨天买的钻石戒指已经躺在她的掌中,“这个……其实我很想戴上。”
感觉就像坐上了云霄飞车,落差巨大的起伏,能把人的心肝脾肺肾都颠出来。易向行用手压住胸口,凝神静气好半天,才稳稳地拿起那枚钻戒,套在师从恩的无名指上。
冰凉的手指,洁白而修长,要是指甲没被修得过短,那就绝对的完美了。不过,易向行并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那枚代表拥有的戒指,终于套在了师从恩的手上。
“对不起,我是笨蛋。”
用力将师从恩拉入自己怀中,易向行不得不将嘴唇抿得又直又紧,才勉强憋住几乎决堤的泪水。
师从恩也坚定地回抱了他,嘴上不忘调侃说:“你知道就好。”
这时,易向心从门缝中探出头来,调皮地喊道:“大哥、大嫂——出来吃午饭啦!”
她将“嫂”宇拖出一个长长的尾音,分明在揶揄兄长。易向行忍不住隔空对她挥舞了一下拳头。
妹妹笑着闪开了,易向行问师从恩:“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吗?”
“是啊!”
“我居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你才知道?醉鬼!快去洗脸刷牙,你家里人已经在外面等了。”
“他们现在也是你的家里人了。”
易向行露出得意的笑容。师从恩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
幸福地看着失而复得的未婚妻走出房间,易向行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爬起来。
拉开紧闭的窗帘,外面果然已经日上三竿。
站在耀眼的阳光中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将宿醉留下的疲乏一扫而空,易向行不由心情大好。可就在准备换下睡衣的时候,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起初他以为是低血糖造成的头晕,但经历了第二次发黑之后,他发现那更像是阳光被遮住后产生的黑暗。
易向行看向窗外。
金黄的太阳悬在空中,光芒万丈,本该让人分不清轮廓。可细心的易向行却发现它的边缘有一条细细的黑线。
黑线往两端拉升,太阳也开始由圆形变成椭圆形,再迅速从椭圆变成橄榄形,最后竟完全拉成了一条直线。
光线随之消失了,但转瞬间又从那条直线中弹了出来。太阳的形状再度变为浑圆,而且依旧金黄耀眼。
易向行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但眼中残留的影像却让他无法忘记刚才所见的一切。
是日蚀吗?不可能,日蚀的过程不会这么短暂。
如果不是日蚀,那又什么?
易向行没有答案,但曾经梦到过的那只变成人眼的月亮,却在这一刻从记忆中跳了出来。
身体一下子就冷了,易向行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块化石。但必须活动起来,因为他需要再次确定,自己是不眼花了。
就在易向行鼓足勇气,再次把双眼迎向阳光的时候,一双手挡在了他的眼前。
“这么看太阳,眼睛会瞎的。”来人是陈实。
易向行正愁找不到见证人,立刻抓住陈实的肩膀,问:“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向心要过来叫出去吃……”
“太阳!”
“太阳?”
用力瞪着陈实,易向行也不知道该不该把看到的一切说出来。万一只是他的错觉,那这笑话就闹大了。
这时,房间里的光线又暗了一下。易向行赶紧抬头,果然再次见到太阳的变化。
“你看!”他激动地推了推陈实。
“看什么?”
“瞎了吗?!”
易向行生气了。这么明显的变化,陈实怎么可能没看见?!
就在他抓住的陈实双臂,想让把眼睛睁大的时候,却发现陈实果然不能看见。因为他的两只眼睛,正在往外溢出鲜血,好像眼泪一样,流个不停。
倒抽一口凉气,易向行猛地后退丙步,脸上瞬间泛起青绿的颜色。
“你没事吧?”陈实轻声细语,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很好呀!”
陈实摸了摸眼睛,对流出的鲜血视而不见。
看他又走近了一步,易向行立刻大吼道:“不要过来!”
“大哥?”
“不要叫我大哥!”
“对不起。”陈实低下头,眼中的血水变得更加汹涌,还滴了一些在地上。
“出去!出去!”
易向行开始歇斯底里,脑子都要炸了,顺手操起床头的台灯,以防陈实更加靠近。
“好,我走,我走!你别激动!”陈实显得无辜而茫然。很快便顺从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