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曾想过千万种他们还会再见的情景,他在心里发着誓不要再像那次医院里那样,被温言几句话就戳破了自尊和表情,可是真的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温衍却还是忍不住了
这个人,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这样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总有本事叫他放心不下。
温衍热得忍不住解开了一颗衬衫扣子,还有?他嘲讽地笑出声来,你还想听什么样的?
哦,对了。似乎是想到什么,温衍微微抬了抬下巴,我们就来说一说你喜欢的容鼎鼎好了。
将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温言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往温衍的衬衫领子那儿瞟,他将头低下去,漫不经心地答道:什么容鼎鼎?一时找的借口,怎么,看来你信了?
不知道温衍现在对他的事情了解多少,温言只能谨慎地一步一步后退,面上还要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轻笑一声,小衍,我跟你说过,凡事不能轻信他人
话语在温衍猛然变得尖锐的眼神里停了,温言只是一瞥眼,就看见温衍拿着茶杯的右手手指关节处泛了青白,他的眼神暗了暗,却转头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修长手指间烟火明明灭灭,温言说:很早之前,我就亲力亲为地教过你这堂课,你还学不会?
亲力亲为温衍明白他指的是三年前那一场所谓背叛。一时间房间里再无声音,任由沉默蔓延。
背叛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温衍想要将手里的茶水尽数泼向他对面这个仿佛刀枪不入的男人脸上,他想要生气、想要发怒、想要对着温言发泄这几年来所有的恨意与委屈,但是心底又有声音在说
温衍,你要优雅。
他最怕的,不过是在这个人面前丢掉盔甲、自尊和理智。
何况,他坚信他和温言之间或许还有什么误会,温言温言还是在爱他。
令人尴尬的寂静散去,温衍放下茶杯,收回手,说:温言,今天我来找你,不过是为了找旧情人叙叙旧,顺便感谢你每天晚上来医院探望我那么多次。对了,顺便一提,我猜你和裴初的关系不错,劳烦转告一声,【诗与南方】这部戏,我接定了。
话音刚落,温言猛然间抬起头。
温衍看着他,笑起来。
接着,他一把夺过温言唇间那支抽了一半的烟放到自己嘴里,挑衅一般地眯着眼睛慢慢抽了一口这烟的味道很重,温衍也仅仅是皱了皱眉,而后便一脸惬意地吐出眼圈,那瞬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眼尾上挑的一抹诱惑有多么勾人。
温言喉结滚了滚,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样。
温衍,你要想清楚。
想清楚?温衍将烟放在烟灰缸里碾灭了,你这劝告真有意思,怎么,看来温教授也知道我要拍什么戏?
话题的掌控者仿佛换了个人,温衍脸上出现一抹隐隐的愉快神色,不是要和我算清楚关系吗,现在又来管着我想不让我拍戏了?温教授,你也未免太自相矛盾了。
温衍。温言沉了声,他皱皱眉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言下之意,即是不该再这么任性胡闹。
谁知温衍听了,倒是又笑了,小孩子?
他盯了温言几秒,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温言面前,。
温言眉眼深邃地看着温衍。
场面静了一会。
那就做点大人做的事情好了。
下一秒,温言就猛然被温衍推倒在沙发上。
两人四目相对,胸膛贴在一起,温言虽然惊讶,但是看着温衍此刻含笑的眼睛和嘴边的那小小酒窝,却僵直着身体没有动。
只是喉结滚了滚,哑着嗓子说:温衍。
温衍的唇离他再近一点点。
你知不知道,我嫉妒容鼎鼎,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轻得不能再轻的一句话里,温言放在温衍腰侧的手指微微颤动。
只要他想,不过是一伸手的距离,他就能把这个人抱在怀里。
温老师,你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吗?
嘴唇轻轻相碰,又分开,温衍直起身来,就坐在温言身上,开始一粒一粒地解着扣子。
笑:好歹是旧情人,温教授不介意来一次吧?
解扣子的动作缓慢又煽情,温言眸色深深,他定了定,才沉着声说:温衍,我没工夫陪你玩。
温衍听了,先是顿了一会,而后猛然俯下身来,堵住他口是心非的嘴巴。
两个人很快纠缠起来。
温言紧箍着温衍的腰身,一个使力两个人就翻了个面。
他喘着气,眸子里黑亮一片,温衍,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温衍的扣子解了大半,此刻都敞着,露出一片白皙,胸膛随着细细的喘息声而不断起伏,他笑了笑,我猜你也很久没纾解了,现在你情我愿,也不必担心负责,怎么,温教授不行?
不行这两个字简直就像催情剂,温言忍不住顶了顶身下曾经让他朝思暮想的人,那力道大得让温衍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过温衍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喘着气,和温言对视,哑着嗓子说:温老师?
你自找的。
克制而隐忍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温言抬起温衍的下巴就凶狠地吻了上去。
门外,端着菜走过来的男人在门口站了一会,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一波三折
那天他们并没能做到最后。
而实际上,两人不过深吻了一会,温言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铃声是一首乡间民谣。
两个人都猛然间停了下来,温衍大口喘着气,还不忘嘲讽这个人,想不到想不到温老师现在居然也听这种这种民谣。
温言刚要起来,又被温衍放在他颈间的手一勾,两人鼻尖相对,温衍笑:怎么,温老师想当逃兵?
温言双手撑在温衍的脑袋两边,他看着自己身下的人此刻面若桃花,眼神却开始变得清明。
铃声锲而不舍地在响。
温言说:小衍,别闹。
温衍吻了吻温言的喉结,良久,眼里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
他松开他,脑袋瞥向一边,去吧。
温言凝视了温衍几秒,而后细心地将他的衬衫扣子扣了几粒。
等到起身的时候,电话还在响。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温言皱皱眉,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来电人显示是王清风。
喂?
电话一接通,温言只来得及说这个字,那边厢王清风似乎是大喘着气说了好长一串:温言你总算接电话了!我我我现在马上来B市,你能能找人来接吗?
温言看了温衍一眼,随即站起来到窗边去了。
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仰躺在沙发上的温衍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大牛!大牛出事了!王清风的声音里忽然就带了哭腔,这个傻孩子傻孩子
大牛?温言的心一沉,他怎么了?
那边顿了一顿,王清风似乎是对着别人吼:快!快开车!
一阵吵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过了一阵,似乎是安顿好了,王清风又接着答他的话:今天山里的这群毛孩子跑到河边去玩,结果王小树掉水里了,你也知道王小树天生胆小不会游泳,王大牛就抢着跳水救他,但是但是
两个但是之后,王清风就说不下去了。
温老师温老师!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那些呢,温老师,能买吗?
孩子天真又期盼的眼神在那一刹那间浮现在温言面前,温言愣在原地。
温言?温言?我们刚刚在镇上的医院抢救过来了,但是这里医疗设备不够好,所以现在必须紧急转院,你能你能找B市的救护车过来接吗,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温言回过神来。我马上来!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正急匆匆就要走的时候,温衍在他身后站了起来。
温言。
温衍的声音很平,很静。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温言却觉得浑身一震,他回头看了温衍一眼,抱歉小衍,我有急事,现在必须得走。
温衍笑了一笑,没事,你走吧。
他从桌上温言遗留下来的烟盒里抽出一支来抽,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回去教书,我回去拍戏,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也不会找你,你也别来管我,就是我死了,你也别来看我。
银色的zippo在温衍的指尖晃过一道光,再接着,蓝色的火焰亮起来,烟被点燃。
温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打火机清脆的打火声跳了一跳。
温衍。
他想说你别闹,我是真的有急事。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怎么?温衍吸了一口烟,抬眼看他,这不就是你今天来想跟我说的话吗?你目的达成,我也死了心。从此以后我会退出盛娱,去拍我想拍的戏,你也不用再为我操心。
退出盛娱。
两个人都清楚地明白,这是他温衍,最后也是唯一的要挟。
你看我做什么?温衍就那样目光平静地看着温言,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你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走,我留不住,就不留了。
外面的雨突然大起来。啪嗒啪嗒打在屋顶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衍,不要接那部戏。
想了想,温言竟然也只说得出这句。
而后,这个场景就像三年前一样,温言转身推了门,便在大雨里走得头也不回
哐当。
手心里的zippo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隐没在雨声里。
谁也听不见。
******
温衍坐在街角茶餐厅的一角发着呆。
咖啡已经续了第三杯,窗外的夜色也渐渐浓重,然而他却不想动。
可惜咖啡不醉人。
温衍摇了摇杯子,对着玻璃窗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笑。如果他没有酒精过敏的这个毛病多好,起码,现在也不必这么清醒。
想着想着,温衍指着自己的影子,嗤笑了一句,你算什么男人。
用尽手段耗尽心机又如何,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又自作多情贴上去不要脸了吧?
一个大男人,老是这么悲春伤秋的,温衍自己都觉得自己丢人。
慢慢、慢慢地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已经晚上十点了,眼见着餐厅要打烊了,温衍才结了账出门。
这条巷子晚上倒是安静。
而且够黑,起码他都不用戴个口罩或者套个墨镜。
温衍扯下左耳里常年带着的东西,动作利落地往路边的垃圾桶里扔,于是原本就不太吵闹的世界更加安静了。
嘀嘀
明晃晃的车灯打在巷口,一辆辉腾从后面追赶上温衍。
温衍听到了零星的喇叭声,便往旁边走了走,没想到那车主还不死心,上来慢悠悠地在温衍旁边跑。
阿衍。
方星辰将脑袋从车里探出来。
温衍却跟没听到似的,手抄在口袋里低着头走路。
嘀嘀。
喇叭声再次响起,方星辰一脸焦急地喊:阿衍!
温衍这才有了点反应,他侧过头,皱着眉头看着这辆仿佛很扰人的车,而后下一秒,他就看见了方星辰。
温衍看起来似乎惊讶了一下,但随即他就恢复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停下步子,朝车窗走过去,弯下腰对方星辰说:我没带助听器,怎么了。
那声音特别大。
方星辰被震得缩了缩脖子,随即,他也不甘示弱地大声说:上车!车里我再跟你说!
温衍点头。随后绕了个弯坐上副驾驶。
于是这辆帕萨特才真正以一个较快的速度从巷子里开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车里,温衍系好安全带,问。
方星辰笑了一笑,这世界上我不了解你还有谁了解你啊。跟温老师去吃饭了这时候还没回来,那肯定是去街角呆着了啊。
温衍听了个大概,点点头,道:找我有什么事?
喏,你自己看吧。
方星辰专注开车,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然后丢给温衍。温衍接住手机解了锁,微博的界面瞬时间就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