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商的身体柔若无骨,温顺的按照需要的姿势移动成各种形状。
随着姿势的改变,他背后致命的伤口呈现众人眼前。
那是一左一右分别在两边肩胛骨处的伤口,伤口周围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可见,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被从皮肉深处被连根
拔起。
这样的伤,这样的位置,我一看便知是由于元羽被生生剥除。
如果说神族的本命花相当于人类的魂魄,那么元羽对神族的重要性则与人类的心脏相当。当神族失去本命花成为魔族,
要延续生命还可以通过吞噬人类的灵魂,可一旦没有了元羽,不论神族还是魔族都必死无疑。
我垂下视线,已在瞬间想通了眼前一幕的前因后果,心中的苍凉已远远大于初见之际的违和感。
宵明在呆愣了片刻之后,扑上前紧紧抱住床上那个仍在动作的人,一面叫道,“从渊,从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他
已经死了!这个人已经死了!”
第五章:遥远的回忆
床上的人因这句话全身一震,暂时停下了动作,他缓缓抬身,转头。
那张英俊的脸庞正是从渊,他的表情淡漠而冷静,眼神空茫,并没有因为宵明的话显出丝毫的慌乱。他甚至轻微的露出
了一丝微笑,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们,却像在迷蒙的注视着早春的一缕薄雾,“我自然知道他死了。我收集了这么多魂魄
,他却连一只也吃不下,这样不是死了又是什么?往常他就是再不甘心,我也是有办法让他吃下去的。”
宵明皱起眉头,扯过衣服为从渊披上,轻描淡写的劝慰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从前的那些事,我与烛光也一样恨他
,但如今他已经死了。死者已矣,他的确可恶,但你也报复过他,若要玩物还有许多,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从渊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仍是面带微笑,用被褥将死去的白商轻轻裹起来,又轻轻擦去他唇角的血迹。从渊
的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仿佛害怕弄疼了他。
“你们出去,我要和他独自在一起。”他毫不在意的对我们说道,眼睛却一直望着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这样深情的景象却只让我觉得可笑。
“你要同他独自在一起?你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你既然杀了自己爱的人,就该知道这样的后果,又何必到如今再说这样
的话。”我将宵明拉开,用眼神示意陆明琛和蛟龙族少年跟上,一齐朝门口走去,“那就让你一个人呆着吧,如果你愿
意看他的尸体一寸寸腐烂。”
“你住口!”从渊捉着衣襟站起来,仿佛急于辩白,“我没有杀了他!”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怎么会杀了他,我
……”
“从渊!”宵明怔怔的任我拉了几步,震惊的回过头看着他,“你说什么?你……难道你喜欢……白……”
“我没有想要他死,我只是好恨……从第一次相见开始,他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一开始我就知道他只是玩弄我,我也告
诉自己不必在意,只是为了消灭神族暂时出卖身体。可是……”
从渊用手捂住面孔,“我没有杀他。前几日他一直对我不理不睬,我心情不好,今夜他突然说要与我同饮,高兴之下,
我便多喝了几杯。醒来的时候就发觉整个人被绑住,我原本以为他是想要逃走,可谁知他竟然……竟然在我面前……扯
断了元羽……”
从渊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眼看着那些血流出来,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他一点一点的拔出自己的元羽,却一直朝我笑。
那是他自己的身体啊,他难道一点都不疼吗?为什么要一直对着我笑?为什么?我拼命叫喊挣扎,他却那么气定神闲,
每拔下一点,他就递到我面前让我看清楚……我知道他没疯,他那么冷静,冷冷的看着我,他是想好了想清楚了才做的
,他是想让我看着他死,要我永远记得。”
“我怎么都不能动,他绑得那么紧,我拼命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怎么也动不了,直到有人听到进来帮我解开绳索
,他已经……已经……”
从渊颓然坐倒在床沿,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手腕上狰狞的血痕宛然可见,“他以为这样就能离开我……呵呵……我不
会让他如愿,我要他永远同我在一起,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他哽咽的笑着,一粒光华四射的明珠从他捂住脸孔的指缝间滚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明珠接二连三的掉落
,滚入尘埃。
蛟龙族的眼泪并不是每一粒都能结成明珠,而是要真正悲恸入骨时才能形成,这些鲛珠无不是心血凝结,每一颗都要消
耗掉他们相当的寿命。
“从渊……”宵明露出悲戚的表情,慢慢走过去,双手扶上从渊的肩膀。
陆明琛并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白商毫无生气的脸庞。
他与我看的是同一个方向。
“你说他不是你杀的?”我走上前,来到床边,轻轻拉开裹在白商身上的被褥,“这的确是曾经的西君白商,却又似乎
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个。他的皮肤没有这样雪白细腻,他的腰没有这样细,他的身上更没有这么多贵重的装饰。”
虽然方才只是一瞥,也早已足够让我看清白商身上的变化。
这样细白到如新雪般的肌肤,绝不是能够自然形成的,大概是被仔细的漂白过;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身,应该是被取出了
肋骨;还有那些乳环之类的林林总总,很容易便能让人明白这些年白商受到了是怎样的对待。
从云端跌入泥沼,白商那样高傲的个性,又怎么能经受得住?
从渊按住我扯开被褥的手,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惨白。
“你说他不是你杀的?”我又重复了一遍,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商,“你喜欢他?你爱他?所以你这样对待他
?”
“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从渊猛地推开我,用血红的眼睛狠狠将我盯住,“没错。我做错了事,我会后悔一辈子
,这世上谁都可以来指责我,但是沉音——只有你不行。”他的声音蓦然轻柔起来,五官渐渐扭曲,“沉音大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