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他!”
聂加忍不住翻个白眼,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邵真微微皱眉,对袁嗣摆摆手:“他晚上休息不好,没事你就出去吧!”
这是明显的偏袒和爱护,袁嗣认识邵真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看见他知道护着谁,不由惊呼道:“呦!你这个大冰块现在
也会怜香惜玉了,真是难得。不过可惜了,喜欢上一个病秧子,看他这样子过得了冬过不了冬都不一定吧!”
邵真抬眼看着他,眼中有杀气一闪而过。——他对付毒辣的人身攻击一向只会一枪放倒。然而如今袁嗣至关重要,不得
不给他一个畅所言的机会。
这么一想,邵真早就沉了一张脸,只隐忍着出了房间。察觉到袁嗣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下了楼,似乎意犹不尽,不由站
住了回过头去。
袁嗣和他年纪相同,却一直是少年人的模样长相。邵真就近看着对方脖子上的一根青色血管,知道在那下面流动着温热
鲜红的液体,突然就觉得袁嗣的生死简单极了,不过是他一只手就能扼死的事。
“袁嗣,我做事只求对得起三爷,其他的你该看的不该看的,心里怎么想,我都管不着,只是你别凡事兜个明白,我怕
我这耳朵一不好过,会忍不住缝了你的嘴。”
袁嗣被他用黝黑的眼睛瞪着,仿佛被狼看上的猎物一样,不由打了个冷战,气势上倒还逞强道:“——干——干什么—
—谁怕你——”说着快步跑出了大厅,在院子里坐上汽车扬长而去了。
邵真看着他简直算是落荒而逃,转身坐到长沙发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自说自话道:“你是不怕我,只怕他。
咱们这批人里要说对他不喜欢的几乎没有,只不过我自己命好,可以天天看见他,一起生活过日子而已,其他的只怕半
点也没比你们多得了什么,白让他看不上。”说完抬头望了一眼楼梯的尽头,想着聂加和苏润西交错出现,真假难辨。
心里却是半点高兴也没有,只把一腔的热情颓废了,空剩下一副爱的壳子“如果可以,我宁愿不以这种形式和你团聚,
不是你不好,是我再也回不到从前,后头的路也是死的。这一辈子,要说能忘了你,恐怕只有死还是个解脱,不然,不
然自己都觉得可怜。”
爱一个人什么时候都没有是非对错可说,可是如果对方没有这个意思,你就是大错特错。
******
彭道承在新合作中简直算是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连打算养老用的根基都动用了一部分,只求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最多
的利润。
小幽在房子里楼上楼下的转悠,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大露台的摇椅里晒太阳。冬天的太阳看着唬人似的光芒万丈,其实热
度有限。每天也就中午的时候有那么一会是极舒服温暖的,剩下的时光都是冷阴阴的森森然。
小幽在这短暂的和平里安乐的享受了一杯热可可,再起身已经奔着书房去了。那一向是这个房子里的禁地,他也只敢站
在门外小心翼翼的禀告了姓名,等待着。
彭道承这时刚结束了与阿山的视频对话,他事无巨细的询问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又问了关俊的动向,听见说似乎也融入
了一些,英文学起来虽然费力,意愿上倒是很甘心的。不由点点头,接收了传过来的几张带有欧洲风情的户外照。正在
一张张摆弄,小幽就进来了。
小幽到底和以前的那些孩子不一样,十分守规矩本分,起卧也从来不会巴着他要这要那,只有看见甜腻的蛋糕和点心的
时候才会孩子气的摇晃着他的一条胳膊,撒起娇来。
彭道承招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揉着对方松软的头发抱到腿上坐好,问道:“干什么来了?”
小幽乖巧的靠在他身上,头发微垂下来堪堪挡住了眼睛,看人的时候便有一种朦胧的含蓄美。细长的脖颈干净白皙,靠
近下颚的位置竟然还有一颗黑痣。耳垂小巧精致,脸上常年笼罩着一层淡粉,动辄就要微笑,真是个尤物一样的蛊惑了
男人的心,犹不自知。
彭道承这样抱着他,仿佛并不介意他是为什么进来,只心满意足的埋着头蹭了蹭对方的后颈,又说道:“午饭吃的什么
?厨房新进了鲍鱼,你要吃就让他们做。”
小幽被他弄得发痒,一下子笑得花枝乱颤,几乎要摔下来。幸好彭道承紧紧抱着,前后护得很好。不过还是被点了鼻尖
,吓唬了一通。
彭道承手里抱着这一团温软的热意,只觉得自己也活过来了。——可见凡事都要习惯,鱼有鱼的好处,熊掌有熊掌的好
处。虽然一开始模样上天差地别,用处总归是一样的。
不必分得清楚,他也就在这难得糊涂的里获得了一点不可求的安宁。
晚饭果然吃了鲍鱼做的粥,辛香的鲍鱼和虾仁,扇贝,燕窝混在软化成坨的粳米里,颜色好看,味道也好。彭道承一连
吃了两碗,又就着一叠素菜吃了一个银丝花卷。便去阳台上抽例行的饭后烟。
小幽食不言寝不语,不得不说他在某些方面很有大家庭教育出来的风范礼貌。彭道承很喜欢他这些不知道来处的矜持儒
雅,倒像是个做惯了婊子刻意装出来的淑女。
“吃完了早点睡吧!我还有事,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彭道承吐出一口烟,把烟屁股顺着阳台扔到楼下,回身拿起外套
出去了。
小幽还在慢条斯理的吃饭,半晌才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又看看自己手里和餐具成套的白瓷碗,突然手一抖,打翻了一个
。
那碗白净匀称,做得极薄,掉在地上立刻就碎成几半,骨肉分离了。
小幽冷眼看着,终于背对着夜色绽出一个冷笑。
******
苏宅到了夜里两点,正门口的大灯依然开着。
彭道承坐在车里,一面昏昏睡似的烦闷倦怠,时不时还要扫几眼苏家的雕花门栏;一面又强打了精神,专心听车里播放
的晚间新闻。
最近天气不好,附近几个城市都被冷空气席卷了,出海简直不太可能。而他手里还有一批货急等着出去。
海外航线本来就不好开,握在他名下仅有的几条还是早年前一任老大留下来的。彭道承图谋以后,很多路子都做了重新
规划。其中海路尤为重要,他也急功近利,整顿起来更是下了狠手。虽然现在下面都知道忌惮他,却也越来越小心翼翼
,没有十足把握不敢轻易走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