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真弯下腰,在上楼的中途疲惫似的歇了一下脚,转而来到苏润西的房门外。
“你睡了吗?”他沉吟着想了一下该叫个什么名字,半天无果之后便舍弃了尊称,只为难的挑了一个亲近的主语。
房间里无人应答。
邵真旋了一下门把手,低头进去,确定床上的人仍在安睡之后才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深情的凝望了对方。
苏润西早在他靠近门口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只昏昏的不愿起来,而后在半睡半醒之间便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人握住了。——力道轻柔,只在手掌的位置用力抓紧了,而后再慢慢摊开。
苏润西被邵真的举动弄得头疼,一时之间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对待,只好勉强沉稳了身体,想要睡过去。然而就在这时,手背上有什么一拂而过。
苏润西睁开眼:“你在干什么?”
邵真微微惊讶,而后慢慢涨红了脸。他想起自己刚才略微欠着身体,用嘴唇逐个亲吻了对方白嫩的手指,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苏润西看他一瞬间紧抿了嘴唇,一言不发,便皱眉挥了挥手:“你越来越没有样子了,不回房好好待着,跑到我这发什么情?”
邵真不吭声,他是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便索性老老实实的任人处置。
苏润西无言的瞪了他一会,复又把头埋在了被褥之间,放平了身体:“我有些不舒服,你快走开!”说着果然辗转了两下,蒙上了被子。
邵真欲言又止,在他床边又守了一会,突然伸手探到了苏润西的额头,而后顺势扯开了薄被,像是要扶他起来:“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好吗?”
苏润西简直忍无可忍,在被子里拔出腿来就给了邵真一脚。——那力量软绵绵的,没有制敌致胜不说,反而被对方的手掌一把包住了。
“怎么这么凉?”邵真向前靠了靠,态度自然的擒住了苏润西的双脚,捂在腋下。
“你!”苏润西头皮发麻,还没彻底弄清情况就看见青年靠近了自己,而后额头被温热的柔软紧贴了一下,分开了。
这简直就是在犯上了。苏润西待对方做完这一切,迅速从枕头下面拔出了枪。——他有意给邵真来个下马威,稍一犹豫就反转了手柄狠拍了他的脑门。
“滚出去!”
邵真捂着头站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淅淅沥沥。
苏润西却是再也懒得理他,又在床上仰面躺倒了,要睡一觉。
邵真垂着眼皮,炙热的目光带着一股血腥气,竟是要活吃了谁。然而房间里寂静了片刻,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我是看错他了!”苏润西把被子抱到胸前,长叹了一声,而后便起身在留声机上放了一张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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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晴空万里,带着秋日罕见的艳阳高照。
苏润西在大露台上慢慢舒展着身体,一扭头看见邵真从楼下进来,他怕青年又拿昨天那种深情款款对待自己,便草草收拾好了,要出门去。
“三爷!”邵真和他在楼梯上相遇,忙立正站好低垂了眉目。
苏润西的目光在他面前一掠而过,急匆匆的一点头就出了客厅。
今天约好和一群熟人打高尔夫,苏润西第一个到了现场,便选了一处开阔的位置练习挥杆。
他在运动上不擅长,激烈刺激的也不喜欢,相对来说只有高尔夫还闲情逸致一些,也轻松优雅。
连续挥了几杆,白色小球就满场乱飞出去。
苏润西气喘吁吁的停了一下,又给自己补了水,再抬头有人已经陆续到了。
“嗨!”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肩背曲线宽阔,扬手打招呼的时候便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苏润西露出一个笑容,目光在撞到隔着他不远走来的人时下意识的斜挑起一边的眉毛。
“来的挺早啊!”男人笑着走近了他,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了一会,终于笑道“咦?其他人呢?”
“我来早了点。”苏润西淡然应了一声,扭头坐到休息区。
后面的人没过一会全到齐了,苏润西在场边上冷眼看了两场,终于看向站在一旁的青年:“你来干什么?”
青年一低头,从随行的人手里拿来一个木制食盒,在他面前一层层掀开了:“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苏润西懒洋洋的抬眼看了一下他手里的汤汤水水\'嗯\'了一声。
不说吃也不说不吃。
邵真安静的站了一会,暗自用手试了一下碗上的余温,忍不住舀了一勺米粥凑过去:“快凉了!”
苏润西对他笑了笑,起身拎起一边的球具走到场中,高喊着:“这场到我了!”
邵真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被无视了,手足无措下决定舍弃汤匙,也跟到场上去了。
苏润西早些年练习近身搏斗的时候腰受过伤,虽然后来得到了良好的调养,运动上还是欠缺了好基础。故而半场下来,他便不得不要求中场休息。
“呼!”刚刚长出了一口气,立刻就有人递了水和毛巾上来。
苏润西顺手接过来,在长椅上安稳的坐了一会,便坐上了电瓶车去追逐已经被打到山坡上的球。
大家看他下了车,身后还跟了一条小尾巴,不免好笑道:“这可是现代版二十四孝啊!”
苏润西这才注意到邵真尾随而来,不由横眉冷对着面对了他,吩咐道:“去,帮我捡球!”
此命令一出,而后就看见邵真一个人在偌大的球场上东跑西跑,满场乱飞了。
苏润西突然觉得自己什么兴致都没了,随便挥了几下球杆就气冲冲的撒手不干了。
邵真只得停止自己这种小丑似的行为,屁颠颠跟上去。
及至坐到车上,苏润西依旧脸色不善,沉闷着闭目躺在了座椅上,一言不发。
邵真也不敢说话,只命令发动了汽车回家去。
24.
番外:生病记
苏润西不是一个容易生病的人。但是在他活着的二十八年里总会有那么几次不舒服的时候。
于是,在彻夜不眠的欣赏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流星雨之后,他病倒了。
那一年他24岁,站在生命的第二个轮回里发生点坏事是必然的,然而当一个星期过去,苏润西觉得自己的肺叶都要随着呼吸燃烧起来了。
“帮我找个医生来,我还不能死在这种小病上。”一旦真切的面对并承认了自己的病情,埋藏在骨子里的酸痛便铺天盖地纷至沓来。
医生来得很快,他先是谨慎的看了看苏润西的脸色,而后测了体温,又拿出听诊器测听了一下前胸和后背,确认并没有出现那种由肺部炎症引起的杂音出现,才态度轻松的开了药和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