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心中好似掀起了惊涛巨浪,思绪也变得混乱起来,怎么会是这样。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喉咙有些酸涩,心跳的很快,手心不停的出汗,我站起身,我想我急需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你要去哪?”
“我出去透透气。”我握住门把的手收紧,呼了口气,认真的看着杨萱,声音干涩的说:“对不起,杨萱,都是我的错,我为自己刚才的态度给你道歉,为我们给你造成的困扰道歉,如果以后有哪些需要我帮忙或者解释的,也请随时开口,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去做。”
杨萱好像被我突然地道歉吓到了,她略微尴尬的侧过头:“不用了,你们俩个别再折腾比什么都强,温扬的胃再这么下去就真的危险了,还有你,得空的时候做个检查,人比出国前还瘦,温扬说你跑几步就喘,真不知道你们再折腾个什么。”
等我回到病房的时候,做完胃镜的温扬还在昏睡,睡着的他没了白日的冷硬,因着病痛,浓黑的眉尖微蹙,这张年轻俊朗的脸,现在更像是个脆弱的孩子。
我伸手抹开温扬微蹙的额头,他是我一直想要保护的人,结果我就好像是他总也渡不过去的劫难,每次都让他陷入痛苦的泥潭,有意无意的扰乱他平静的生活。
重生之后,我对待温扬就像是捧着个失而复得稀世珍宝,放在自己手里唯恐明珠蒙尘,交给别人,又害怕别人不够珍惜他、委屈了他,所以一旦放手,我就会不敢想,不敢看。
如今我仍旧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横隔着上一世的罪孽,我如今这副破败的身体,如何还能和他在一起?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温扬,手指不自觉的描摹他英俊的脸,浓密的睫毛,恰到好处的高鼻,微干但仍旧线条优美的唇。
明明上一世我如何的努力你都不曾对我动心,难道是因为这一世的你多了愧疚和感动吗?
温扬我不值得,我做的那些只是因为赎罪,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动人,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你怎么能喜欢上我呢?
就在这个当口,温扬突然睁开眼,我有些猝不及防,忙尴尬的收回手,我在犯什么花痴。
我身体坐正,略微尴尬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温扬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深沉的黑眸中隐约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我微微的侧开头,我没办法与他保持这样长久的对视。
然后我听见他用平和的近乎冷淡的声音说:“你走吧,我会打电话给我的助理让他来安排。”他有些疲累的闭上眼,说,“你不用担心,那个法院的传票是假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头看他,假的?
是了,这件事儿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起诉的罪名,还是这件事儿的逻辑性,我当时被这个消息冲击的太过,虽然觉察到有些不对,却没有仔细的去推敲。
我完全没想到的是,温扬会做这种事情,以前的温扬是不屑于做这种骗人的把戏,所以当初他说自己结婚,我也丝毫的没有怀疑过。
可是现在……
“当时爆出的录音,也是经过处理只有温赫的声音,没有你的事儿,我会看好温赫,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隐患,以后别再这么傻了。”
温扬淡淡的道:“你可以走了。”
“啊?”我原以为他会继续的强留我,不过也对,他这么高傲的人不会自贬身份做强留别人的事情。
但我不能现在就离开,我没办法把温扬一个人这样扔在医院里,至少要等到有人来照顾他。
温扬正在闭目养神,我的目光落在他微干的唇上,深呼了口气,然后站起身。
结果刚一起身手腕就被人扣住,我动作一顿,回头对上了一双充满怒意和隐忍的双眸:“你……我只是喜欢你,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值得你这么厌恶我?”
“不——不是。”我垂下眼,忍住嘴角的笑意,解释道,“我想给你倒点水,我不走。”
温扬的微楞了一下,他松开我的手,人也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倒了一杯温水给温扬,他看了看我,接过来喝了,气氛稍稍缓和,温扬靠在枕头上,微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想到刚才从杨萱那里了解到的他的身体状况,忍不住说道:“平时少喝酒,按照我之前给你写的食谱——”
“你搬过来和我住!”温扬突然打断我,他睁开眼目光直直的看着我,“既然不放心我,为什么不搬过来监督我?”
我捏住紧手中的杯子,说:“温扬,这个理由不成立,只有你自己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温扬笑了一下:“杨萱说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可我为什么丝毫都感觉不到,是,你可以对我好的牺牲所有,但你也可以三年对我不闻不问,三年里没有一声问候,哪怕是一次你都没有找过我,石杉,为什么要这么躲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就真的让你无法忍受?”
我在温扬的咄咄逼问下低头,将手中的水杯转了一圈又一圈,只觉得很多事情都晦涩难言,我静了一会儿,轻轻的开口:“温扬你感觉刚才的那个九分熟的牛排怎么样?”
温扬微愣了一下,用低哑的嗓音问道:“你想说什么?”
夜色浓重,淅沥的树影在窗边晃动,我心中莫名的有些悲凉:“这种禁忌的感情就像是那个九分熟的牛排,不止是味道不好,吃了会伤身,重要的它是异类,是不被人所认可,生活在这个社会上,我们不能作为纯粹的个体而存在,没人能一直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