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和石杉毕业前夕的照片,温扬觉得心口仿佛有条麻绳在磨蹭,胸口有些钝钝的痛,他从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石杉是这么看他的。
“怎么就你自己,石杉呢?”江宁这会儿发现他,笑着说,“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没通,我还怕你们不来呢。”
温扬徐徐的转过脸来,淡淡的回道:“他没来。”
“为什么?”江宁皱起秀气的眉毛,“你们吵架了?”
温扬没说话。
江宁脸色慢慢变得惨白,她上激动的前抓住温扬的胳膊:“你们真的吵架了,还是你和他分手了?”
温扬淡漠的看着她说:“这和你无关。”。
“你真的和他分手了?”江宁身体晃了一晃,像是被人重打一锤,“你不是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和他吵架,不会抛下他的吗?”
温扬神色疏离,漆黑的眼眸不着波澜:“是他自己要走的。”
“不……不可能……?”江宁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他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好好的把他交给你,你就这么的对他?”
温扬挣开她,直直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会害死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江宁已经泪流满面,“你知不知道他,石杉他——”
温扬死死的盯着她:“石杉他怎么了?”
江宁看着他,喃喃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会害死他的,你知不知道石杉被他那畜牲的爹给他下过药,他不能受刺激的。”
温扬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抬手紧紧抓着江宁的肩膀问:“你说什么?”
江宁低着头,哽咽的道:“他那个没生养过他一天的畜牲,弄来一种会让人变得暴躁的精神药剂,加到牛奶里每天给他送到单位,他一直以为那个牛奶是你买给他的。”
“你怪他来美国三年都不联系你,可是你知不知道他那三年过得生不如死,三年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疗养院度过,他最瘦的时候连九十斤都不到。”江宁捂着脸,泪水透过指缝:“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发病,他都会痛苦的喊你救他,可是到最后却又努力的阻止自己,他宁可自残也不愿意打扰你,他是那么害怕你看见他疯了的模样,怕你看见他对你的心思,惹得你厌恶。”
温扬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干涩的开口:“为什么你们没有人告诉我?”
江宁抽噎的道:“我不是没想过,我问过医生,不然就背着他去找你,可兰斯说石杉对你的执念太深,他能自己走出来最好,就算你也喜欢他,但万一有一天你要是离开他,等待他的就是毁灭。”
温扬身体晃了一晃,正在愈合的伤口好像沿着背部一阵阵的开裂,江宁的哭声一阵阵传到他的耳际。
“我刚把他从疗养院接出来的时候,他在人前会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可一旦自己独处,他就会慌乱的在屋子中四处找东西,或者就是一个姿势保持一天,整天都一动不动。”
“你不是总问他腕上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吗?”江宁失声痛哭道,“你当初骗他假结婚不要紧,他却因为这件事差点没死在了美国,我现在都记得他当时绝望的眼神,他当时是真的不想活了,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才挺过来的。”
江宁上前抓着温扬悲声的恸哭:“温扬,我求你,你去找他吧,你快去找他,我给你道歉,以前是我不对,总是拦着你们,是我仗着对石杉的恩情让他左右为难,我现在给你认错,只要你去找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求求你——”
“他把你当做一切,没了你他要怎么活啊?”江宁哭的难以为继,最后慢慢的跪坐下来,“他不能受刺激的,他的病会复发,发病了就会和疯了一样,会伤人,也会伤了自己,他当初差点就死了啊,我求你了,温扬——”
温扬觉的有什么砸在了心坑上,随着江宁的话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胸口,越来越疼,然后再渐渐的蔓延全身,他从来没这么疼过。
他们的动静,引来不少人驻足,痛哭失声的孕妇紧紧拽着一个东方男子,有人上前询问。
“cherry,怎么了?”一个高大的外国青年慌忙的冲过人群赶过来,他扶起江宁把人搂在怀里,冲着温扬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温扬被人赶出了影展,他仲怔的站在外面,有风吹来,阳光晃眼,天空蔚蓝,可他的世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石杉被人下了药所以性情开始暴躁,那么上一世也是这样吗——
为什么那么乖顺听话的石杉会变得这么疯狂,变得他都认不出。
所有曾经让他想不明白的一切有了答案。
其他人也就算了,可作为石杉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发觉,明明那时候石杉的变化很明显。
……重生后的石杉什么都是自己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谁也不怪,谁也不去报复,要一个人傻乎乎的去承担一切。
他不经世事,傻的让人心疼,吃完那些可怜的老本,石杉仍旧是被人骗,被人算计,用着自以为高明的手段去保护他,却处处给人留下把柄。
他没有任何私心的去做着一切,一味地想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