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呢?”
“楼上书房里。”
他视线落在二楼,镜片后的双眼充满野心:“回来了,总得要跟大哥问问好……”他抬步上楼,站在门口。
屋内的何应晟心有所感,斜眼朝门外扫了一眼。
“咚咚。”
“大哥。”
何野没有在今天之前没有见过自己名义上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自己比他小两岁,刚满二十七岁。
他妈和何圭阳在年轻的时候就搞上了,只是那时候何应晟的妈还在。
魏瑶死于一场交通事故,那年何应晟九岁。
何应晟听说那女人是何圭阳的初恋,不过只是这样,何圭阳的第二任老婆却并不是她。
何圭阳第二场婚姻是何军点名道姓的商业婚姻,就这样持续了十几年离了,不久前何野他妈才携着他踏入何家。
何圭阳没什么大出息,至少比他儿子差多了。何应晟不用说了,让何军诧异的是,这个资源哪儿哪儿不如何应晟的何野,竟然也不查,进公司这几个月干得有声有色,至少在这一点上对他妈有意见的何军对他倒是很满意。
门开了,低头整理服装的何野眼前一黑,自己被y-in影笼罩着,他抬眼,两兄弟第一次对视。
何应晟的照片何野之前看过,但是今天面对面,给他的感觉是另一种窒息。
何应晟不笑时活脱脱一位索命阎王,他比何野高一个头,身上穿着休闲服,喉结滚动——
“有事?”
何野回过神,有一瞬间的懊恼,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伸出手:“大哥,第一次见面,我是何野。”
何应晟低眉看着眼前的手掌,突然短促笑起。
他直直看向何野的眼睛,气势收敛,周身浑然天成的高贵:“喔,知道了。”
明明心里充满嫉妒不甘和野心,偏偏硬要装出一副对他崇拜友好的样子,说实话,很让他恶心。
何应晟不自觉将眼前的人与成仕比较起来,都是一样能装,但后者却没有让人生厌,反倒是想让人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不看何野差到极点的脸色关上门,重新回到桌前。
被拒之门外的何野屈辱地握紧伸出的右手,目光像是浸了硫酸一样着实快要将门腐出一个洞。
他的自尊心很骄傲,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私生子身份也让本该中二时期的自己充满了自卑和极端的自负。在学生生涯中,何野够收敛够优秀,但是今晚何应晟的行为无疑是手拿明晃晃的刀,将过去他所遭受的不堪从洞中挑出来摆弄在他面前。
不过是一个玩女人玩出事回来避难的人,也只能现在跟他叫嚣。
何野松了松领带。
何应晟在国外的消息他一直在关注,用他妈的话说,何应晟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提醒他身份的红灯,只要他在,自己在何家就寸步难行。以后家产就更不用说了。
他走下楼,想着何应晟的表情微妙的嘲讽和自己脑补的几万字豪门恩怨,一气之下摔了旁边安静装饰屋子的瓷瓶。哐嗤一声,随之而来是灼人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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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祁醒来的第一反应是看看身边的成仕还在么。
身边的人睡得正好,他伸手摸了摸成仕的眼皮,鼻尖和嘴唇。
身边的人一动,他猛地收回手躺好,最后还不忘搂住他的腰。
成仕花了好一会才回忆起自己在哪,他直接起床,光着身子走进浴室,门关上后床上假寐的王子祁才重新睁眼。
沙发上,地上还散落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衣服裤子,昨晚的亲密在现在看来有些可笑。
只有他自己沉沦了。
成仕出来就看见床上王子祁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感晦气。每一次都是这样,床上得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摆出这副模样,就像是谁欠他什么似的。
“我走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好聚好散吧。”成仕捡起衣服扔给王子祁。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之前就解释过了。”成仕懒得再看他一眼。
“你要跟我分手?”
“打住——”成仕套着裤子,语气轻飘飘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王子祁低着头,他再想不到短暂的甜蜜后是如此酸涩。
“对,是我缠着你的……是我贱。”
成仕看了眼精神恍惚的王子祁一眼,还是在意道:“喂,大清早发什么疯?不就是个分手吗至于这么个样子?”
“阿仕,我爸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成仕动作一滞:“你说什么?”
王子祁拉住他的手抬头,眼眶里有水光:“我爸知道我们的事了,他要送我出国读书。阿仕,我是逃出来见你的,只要你说一句不要走,我一定——”
“你还是走吧。”成仕贴在他脸上轻轻一吻道,“你明知道跟着我混以后也不像个人样,还是听你爸的,早点逃出去。”
“我不走!”
成仕的为人他太了解了,一旦他离开几年后再回来,对方一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在纠结痛苦?太不公平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王子祁第一次这么绝望,来得时候结果如何他不是不知道,但心里某个角落还是存在着天真可笑的期望。
“你走吧。”成仕抬腕看了眼时间,“你不走我先走了。”
“成仕——”王子祁声嘶力竭叫他的名字,脸颊抽搐有些扭曲,“你是我的!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成仕不在意一笑打开门,留给对方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 8 章
成仕回到家就看见摆弄花Cao的成年兵。
“爷爷。”他将手中的夹克衫甩到背上向老爷子走去,“挺有情趣的啊。”
他伸出手想要摸下花骨朵就被成年兵一巴掌打掉:“滚!”
“一大早就这么精神?”成仕撇撇嘴。
“这几天玩够了?”
“哪玩得够啊。”成仕蹲在他旁边,招呼佣人递给他一个洒水壶,跟着浇起水来。
“管你玩够了没有,后天的时间都要跟我空出来。”成年兵瞅了他一眼,这小子一脸困色,年轻的时候这样不知休息,早晚都要被掏空!
“后天?干嘛?有什么事?”
“你何爷爷一家要来我们这做客。”
成仕眼睛一亮,水直往一朵花上浇。
“走什么神!我花都快被你浇死了!”成年兵吼道。
成仕回过神,站起身跟成年兵撒着娇:“何爷爷要来?那这么说晟哥也来啰?”
“这是当然。”成年兵叹了口气,眼中温柔,感慨道,“一晃这么多年了,小晟也这么大了,你小子也这么能闯祸了,我也老了。”
“哪里老了?之前追着我打不是挺精神的吗?”成仕将夹克衫往成年兵肩上一套,“看看,还是个帅哥!”
“滚!你这小子!”成年兵被逗笑了,“你瞧瞧你穿得这都是些什么!奇形怪状成何体统!”
“懂什么,这叫时尚。”
“汪汪——”一声狗吠吸引了交谈中两人的注意,成年兵闻声一看,眼部的皱纹像把扇子一样打开。
“牙牙!”成仕双臂展开,一只大金毛就扑了过来,尾巴使劲摇着,摇出残影来。
“你没回来这几天它就一直在门口趴着。”成年兵爱怜的摸了摸牙牙的脑袋,“这个家里就只有它让我省点心。”
牙牙的舌头舔着成仕的掌心,巨大的身躯趴在两人中间,喉咙发出兴奋的嘶鸣。
成仕带着牙牙上了楼,一人一狗趴在床上,狗脑袋从成仕腋下冒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刚开机的手机屏幕。
梁俞这么多天第一次发消息过来,成仕看着那红点揉着狗脑袋点开。
他发了张图片,第一张是床边的轮椅,第二张是夹板夹着的右腿,第三张是嘴角上还没散去的淤青,下面是一句话:散伙吧,朋友!
成仕一笑,牙牙就仰着脑袋看他。
成仕:好的,朋友。
等了一会那边才来动静。
梁俞:滚犊子!
成仕张眼瞧了瞧周围,随手一拍发过去。
第一张是红酒,第二张是大床,第三张是歪头卖萌的牙牙,配合着梁俞的那段话也发了一条:来快活吗,朋友?
震动声响起。
图片是一把水果刀。
梁俞:贱人!
成仕翻了个滚,牙牙扑在他身上,胸口一压,有些喘不上气。
他看着那几个字也想得到梁俞此刻的表情,他本着一贯的x_ing格,对着自己竖起的中指一照发过去——
成仕:垃——圾
远在一边病床上的梁俞拿起手机一看——
手机呈抛物线撞上墙掉下来,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