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了,还是南京好,到哪儿都能闭着眼睛走,上海太忙了。”王亦鸣坐在他旁边,说道。
爷爷说:“回来好,家里条件又不是不好,也没人等你赚那几个钱养家糊口的,要我说你就应该多读点书,跟那个谁……”
“李可。”
“对,别人怎么知道考研,你就不考研啊?”
王亦鸣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特别不爱学习,以前都是死记硬背的,现在不行了。”
他把带给爷爷的小说递给他,说:“给你,阿加莎的。”
爷爷念道:“《东方快车谋杀案》,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王亦鸣说:“改天再给你看《无人生还》,爷爷,专心养病,赶快好起来吧。”
王亦鸣回家后玩了会儿游戏,他有几个月没上线,装备早就跟不上大部队,出了新玩法也是一头雾水。王亦鸣只玩了一会儿,就躺床上看小说去了。
看了会儿书,又想陆文宇。
只是此时此刻,王亦鸣的想念已经稍显暗淡。他逐渐能控制自己了,但心中仍有些许惆怅。他喜欢看和陆文宇的聊天窗口,王亦鸣有时候会一遍又一遍往上翻。
王亦鸣放下书,台灯的灯光暖暖的罩着他,他无声地看着手机,下一秒就像电影里发生的那种巧合一样,他竟然真的看见陆文宇给他发了条消息:【小鸟,我好想见你。】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上第二眼,陆文宇就快速地撤回了。
王亦鸣呼吸急促起来,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他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的。他的心就像被泡在了热水里,太难受了,他就要死过去了。
王亦鸣忍了很久,才觉得鼻子的酸涩好了一点儿,他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撤回什么了?】
陆文宇:【没什么,就是表情包,点错了。吃过饭了吗?】
王亦鸣:【别骗我了,我都看见了。】
他这回压根就不想再掩饰了,只想看看陆文宇到底要说谎到什么时候。
王亦鸣一直盯着屏幕看,陆文宇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王亦鸣以为他不会回复的时候才说:【是我脑抽了,小鸟,刚刚我有点冲动。】
王亦鸣吸了吸鼻子,说:【我可以去的,我可以去看你。】
陆文宇:【别闹了,你不是在上班吗?】
王亦鸣:【我辞职了,刚从上海回来。】
王亦鸣:【我去看你吧,就当是旅游了,你带我去英国好玩的地方转一转,伦敦眼你去过吗?我一直想去坐那个。】
陆文宇:【我……我没去过。】
这一刻,王亦鸣好像感受到了陆文宇的犹豫,他一个人,很寂寞,他在动摇。
可是最后王亦鸣还是没能说服陆文宇,陆文宇说:【你不要来,我没时间带你玩的。】
【对不起。】
王亦鸣死心了,说:【我睡觉了,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王亦鸣刚睡醒,还没吃早饭,就跑出去了。
张女士纳闷,问:“一大早你去哪儿?”
王亦鸣只说:“一会儿就回来。”
他一路小跑,跑到另一条街上的二十四小时银行里。
王亦鸣浑身颤抖,站在取款机的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小心谨慎地数了数数字。
钱是够的,不太多,但是完全可以让王亦鸣现在动身,飞到陆文宇的身边。他就这么站着,排在他后面的人小声地说了一句:“怎么,这机子坏了吗?”
王亦鸣这才回过神来,取出卡,又匆匆走了。
南京的秋天,很短暂的一个季节,王亦鸣却最喜欢这短暂的秋。
梧桐叶开始发黄,风一吹,落了满地。王亦鸣从银行里走出来,走到大街上,踩了一地的梧桐叶。这些落叶还没来得及被人打扫,肆无忌惮地霸占了街头巷尾。
王亦鸣手c-h-a在卫衣的口袋里,风有点大,过马路的时候,他就顺手把帽子给戴上了。
他一路走,一路在想昨晚陆文宇说的那句,他想见他。
陆文宇自己说完都觉得可笑,都觉得没有理由。是的,是真的找不到任何借口,就因为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王亦鸣难道还真的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英国吗?
那未免太傻了。
可就差一点,差一点点。
王亦鸣觉得,他可能错过了唯一一次可以去找陆文宇的机会。如果他去了,可能他就能重新找回他的爱人,如果他去了,他们两个人就不会再彼此折磨下去。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已经飞起来了。森林,海洋,云朵,他一路上连风景都不想去看,只想下一秒就到达陆文宇的身边。
但王亦鸣没有去,他最终还是没能迈出这一步。
他是胆小鬼,始终还背着他沉重的壳。
路过早点摊,王亦鸣沉默着,给自己买了个煎饼。
老板打j-i蛋的时候,忽然笑道:“哟,是个双黄蛋。”
王亦鸣愣了一下,也对他笑了笑。
双黄蛋是好运的意思,王亦鸣要走运了吗?他不知道。
第54章
没工作的这段时间,王亦鸣都在家里看书,唯一的娱乐活动竟然就是去逛超市。
他每次去超市,也没有大买特买,就是喜欢看那些五花八门的零食。王亦鸣喜欢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里面乱逛,没人的时候,他还会助跑一段距离,然后在过道里面滑行。
这是他打发时间的方式之一。
王亦鸣不再害怕了,他的孤独开始变得温柔起来,整个世界也变得温柔起来。他经历过很难的日子,现在的时光对他来说,就像是独自一人坐着小船在大海上航行,没有风浪,他可以在日光下好好地睡上一觉。
回到家里以后,王亦鸣又看见了陆文宇送给他的吉他。其实陆文宇还断断续续留了一点别的东西给他,比如,那天雨夜里给他买的感冒药,蓝色的杯子,还有两人去吃各种套餐附赠的玩具,商场里面开出来的一大堆扭蛋……
王亦鸣把这些东西都装在一个纸箱里面,和他的书放在一起。
第二天,他觉得是有必要去报个班认认真真地学吉他了。
吉他课在新街口那儿上课,王亦鸣没事的时候就背着吉他坐地铁,慢悠悠地过去。
学了两次,感觉还行。下了课的时候,他偶尔会去旁边的餐馆吃点牛排。有一次,王亦鸣刚在位置上坐下,就遇见了一个熟人。
“亦鸣?”
“嗯?”王亦鸣下意识地回过头,有些吃惊地张大嘴巴,“小雅……姐。”
小雅穿了件米色的风衣,黑色高跟鞋,看见王亦鸣了就把脸上的墨镜一摘,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
王亦鸣还没来得及回答,小雅就看见他放在身边的吉他。
小雅的脸上露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这个是……”
“陆文宇的。”王亦鸣说的很平静,“他送给我了。”
“他把这个送给你了?”倒是小雅,听了这话语气有点上扬,竟然有点难以置信的感觉。
“是啊。”王亦鸣点点头,摸不着头脑。
小雅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小鸟,陆文宇还真是喜欢你啊。”
王亦鸣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巧这时候旁边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对着小雅道:“在聊什么?”
“嗯……这个是以前认识的一个小朋友,王亦鸣。”小雅笑了笑,“这是我老公,你……就叫叔叔吧。”
小雅她老公挺平凡的,这一点倒是有点出乎王亦鸣的意料。他一直觉得,像小雅这么漂亮的人,怎么着也不会嫁给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
“怎么叫你姐姐,到我这里就变成叔叔啦?”
小雅笑道:“我都心甘情愿地差辈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亦鸣干脆把自己的那份牛排拿到他们的桌子上,和他们一起吃了。中途小雅闹着要喝某个牌子的n_ai茶,她老公没办法,只好去买了。
这样一来,又变成了王亦鸣和小雅单独相处。
“怎么?”小雅说,“觉得奇怪吗?”
“啊?”王亦鸣心想,这女人也太厉害了……自己想什么都能猜到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我老公不太配?是他配不上我,还是我配不上他?”小雅笑道。
王亦鸣有点儿尴尬,摇了摇头,说:“爱情的事情我说不上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小雅说:“看不出来啊王亦鸣,感觉你这几个月长大了不少。”
王亦鸣现在已经能很坦率地面对现实了,就说:“嗯……分手使我成长。”
谁知道小雅正在喝水,听了这句话顿时呛到了,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分手?”
王亦鸣给她递纸巾,也反应过来了:“啊……陆文宇没跟你说?”
“说个屁啊,他还说如果你再去心屋喝酒的话,让我别卖酒给你呢。”小雅说。
这是王亦鸣没想到的。时隔很久,从另外一个人嘴里听到陆文宇留下的讯息,王亦鸣感到很奇妙。但……可能天下女人都一样,不,或者说,天下的男人女人都一样,八卦之魂是永远不灭的。接下来,王亦鸣便被迫和小雅说了自己是怎么和陆文宇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