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看热闹的路人,温与怜挤进去正好看见冷清挣开那些压制他的人,扑向对面s-hi漉漉面色发白的花梅。
那群人像手持绞绳与天平的执法人,以社会主流为评判标准,擅自扼杀了努力在缝隙中窥探的那一点希冀。
温与怜的耳边只剩下冷清抱着花梅冰冷的身体痛彻心扉的吼叫,他说不出话来,唯有大声吼叫才能驱赶盈满心底的哀伤。
可谁都知道,这都是徒劳的。
等到最后围观的人都走光了,冷清还是一个人失魂落魄地搂着花梅的尸体,无声的挽留,无力改变的恳求。
花梅死了,死因溺水,没有凶手,是他自己不小心踩到石头,滑到了水中,没人下去救他而已。
冷清被折断了翅膀,不能飞翔。
花梅的妈妈伤心欲绝,抱着儿子冰冷的尸体久久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断的忏悔,只希望唯一的孩子能够回到自己身边,她跪拜老天爷,希望他能把儿子还给可怜的人。
这一刻,她不再计较花梅是不是喜欢男人,是不是同x_ing恋,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能够活蹦乱跳的长命百岁。
而不是,孤零零地躺在冰棺里,面色苍白,带着别人的辱骂与不理解,遗憾离去。
冷清那段时间一直陪着她,他本身也很难过,可他强忍着去安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个世界中只有一盏灯的女人,如今灯灭了,世界也暗了。
温与怜和周寻卿去了花梅的葬礼,以旁观者的身份,感受逝者的悲痛。
——
曾风动E.B一高的早恋事件为期二十五天,二十五天后,温与怜在班上重新见到了冷清的身影,他还是一个人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埋头看书,从外界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仔细看来,不过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罢了。
冷清变得沉默了,温与怜他们都知道。
他不愿吭声,只顾着学习读书,在班上没有存在感,是比透明还透明的存在。
唯有李富贵不懂人情,傻逼逼得凑上去,向他示好,跟他说话,跟屁虫似的甩不掉。
不过冷清太过冷淡,根本不理他的热情。
李富贵富家娇生惯养的少爷,哪还受过这等委屈,跑来找温与怜诉苦,并向他求教如何追一个人。
“他最近老是不理我,我说什么他就跟没听见一样,我这么没有存在感吗,我长得不也挺好看的,哪点比不上花梅了。”
温与怜手里捧着英语书,没搭腔。
李富贵诉苦似的,继续说:“其实我觉得吧,同x_ing恋没什么不对,不过喜欢的x_ing别一样罢了,说实话,我觉得花梅跟冷清不搭,傻傻的,长得也没我帅。他们也太蠢了,居然站在街上就亲嘴,还被人看见了。”
温与怜背着单词,突然问:“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就在楼上啊,我拍下来了,觉得好玩,就发到班级群里了,你不知道?不在群里?”
原来手贱的那个人是李富贵。
温与怜重重摔下英语书,上去就给了李富贵一拳,砸在他脸上,保准他半边脸都麻了。
李富贵真真是没吃过苦,这一拳打的直接坐在了地上,哎哟叫唤了一声,抬头骂道:“你有病啊,干什么打我?!”
温与怜心火更甚,气势如万箭齐发,似天雷般震慑。
“老子打你,老子他妈还要卸了你的手!”
他一脚踩了上去,李富贵的手腕骨清晰发出哀鸣,咔擦断了。
后者脸色苍白,惊天惨叫,不要命地喊杀人,引来路过一帮人的围观。
有人上来拉架,七手八脚把温与怜拉开,可怜李富贵还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原来清秀的模样。
温与怜憋着气,不说话,怒气全都撒在拳头上,众人合力拉开他时,还差点让他挣脱开,幸好周寻卿及时赶来,才没有酿成校园悲剧。
cao场在李富贵哀嚎声渐渐远去重返宁静,周寻卿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温与怜犯了会轴,才老实说道:“是他拍视频的。”
他害了花梅。
周寻卿知道温与怜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突然飙至顶点控制不住的情绪,只得平心静气地告诉他:“他会付出代价的,不用你打他。”
“他欠揍!”
“但你想过没有,你把人打死了,我怎么办。”
周寻卿一番话把温与怜噎的没声了,听了他稍稍几句教育,垂着头回家。
之后的几天,李富贵都躲着点温与怜,他可不想脸上平白无故再多几条缝合。
到了五月二十三号,李富贵突然没来上课,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请假了,后来一直没来,学校那边也没有他请长假的信息。
李富贵没了消息,最大可能是因为转学走了。
可七天后,有人听说李富贵失踪了,家长都报警了。
对此众人各有纾解,但大多都谈不到点子上。
警察的事交给警察去办,凭空想象猜测是没有结果的。
——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高二结束,温与怜顺利进入了高三阶段。
他的期末成绩很好,英语也上了九十分,非常给力的没有考个位数。
当他从学校出来时,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从上面下来一个人,走到温与怜面前劈头盖脸问道:“你是温与怜?”
温与怜轻轻点了下头。
那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周嘉,周寻卿的堂哥。有件事,我希望和你谈谈。”
☆、二血
正值中午,咖啡馆没什么人,周嘉拎着温与怜推门进来,他一身黑色西装,器宇轩昂,眉宇透着凌厉的味道,身边跟着个背书包的学生,面无表情,组合看来,似乎是大人带着小朋友来玩的。
服务员送上他们点的咖啡,一脸花痴相的离开。也只有温与怜知道,那个面有春色的姑娘想歪了。
周嘉二十八岁,工作五年了,对周氏集团一直是忠心耿耿,周老爷子一般说一,他不会举二。所以这次,他也是代表周老爷子出面,来打发温与怜的。
周寻卿获得老爷子允许转学自主生活,却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遛马路,他的一举一动,老爷子都知道,他耳目散布八方,就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知道这天下发生了什么变化,更别说监视一个人的生活那么简单。
其实对于周寻卿的私生活,周老爷子本不想多加干涉,但他渐渐发现自己唯一的独苗跟一个男的厮混,要他周家断子绝孙,这是能于宇宙毁灭相媲美的罪孽。
他知道在周寻卿心里,自己不曾关心过他,若是为了周家的子孙后代找他谈话,他根本不会听,所以亲自出马之前,他派出周嘉先探探情况,道路通畅,也就省了他一件烦心事。
——
周嘉喝了口咖啡,用例行公事的干巴语气说:“你和周寻卿混一起多久了。”
他用的是混这个字,而不是在一起。温与怜听出他对自己的瞧不起,甚至可能夹杂着攀龙富贵的鄙夷。
但是他不在乎,直言道:“很久了。”
“是你追着他的吗?”
温与怜盯着他的眼睛,嗯了声。
周嘉这次的嘲讽明面摆在台上。“也是,像是你们这种人的风格,阿卿身份高贵,自然是看不起你们这种人的,兴许是被你缠的烦了,才勉强同你厮混一阵。”
温与怜皱着眉,觉得他说的话相当刺耳。“厮混来厮混去,你会不会说话。”
周嘉挑着眉,说:“哦?你难道还想让我想看待正常男女朋友关系那样,看待你缠着周寻卿?”
他顿了顿,说:“来之前,我听说了你们学校之前爆出的丑闻,你应该也可想象一下,说不定那也是你的下场。”
“明说吧。”温与怜道。
周嘉这才弯了弯嘴角,说:“离开周寻卿,他不是你能抓住的人。”
周嘉一本正经地坐在他对面,说话时也是高昂着,眼睛都不怎么愿看温与怜,像是怕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温与怜顿时觉得有钱人装逼的可真多,一个个西装革履就真把自己的身份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也不过穿的衣服好点,脱光了,谁还不长一个样?
他产生了逗弄此人的想法,说:“你们有钱人打发人就这么打发的啊?”
周嘉是个明白人:“你想要钱?”
温与怜没说话,意味深长地晃动了下眼珠。
周嘉又笑了下,说:“叔叔说的没错,见你还真需要备点钱。”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说:“五百万。”
他长舒一口气,解决掉一个大麻烦似的一身轻松。
温与怜伸手拿过那张卡,站起身,冲他说:“真大方,我也有几句不太好听的话想跟你说。因为你姓周,老子对你客气点,这五百万我收下了,正好六一儿童节快到了,用这钱给周周送一辆车应该够了,多谢。”
他说完跨脚离开,被周嘉叫住。
“你什么意思?”
温与怜颇有些无奈的转过身,明确道:“什么意思你不清楚?我不会跟周寻卿分开,你这套太土了。还有,虽然是我追的周周,但很遗憾地告诉你,周寻卿也爱我。”
他晃晃手中的银行卡,走出了咖啡馆。
温与怜出门碰见了纪淮,他似乎在等人。从他身边绕开时,纪淮伸手抓住了温与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