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板纠正道:“他在红尘客栈。”
王棋这回简直目瞪口呆:“小五?!”
“当然不是。”
“难道是你?”这红尘客栈实在没几个人,王棋想不到别人了。
“我才说我不知道怎么开这个盒子。”秦老板瞥眼唾弃着王棋的记x_ing道。
“……那难不成我是神偷?”
“你有那能耐吗?偷偷放点东西到别人床上,都能被人找到这儿。”
王棋已经被锤炼出足够厚的脸皮,秦老板这浅浅调侃压根不当回事,这时候只关注向正事:“我们客栈还有个我看不见的人?”
“你看得见他,今晚你还准备抢他的活干。”
王棋不由愣住,他想了好半天,不确定地问道,“我们的厨娘不是女的?”
秦老板提醒道:“既然你听说过铁何事,应该知道他很擅长乔装改扮吧?”
王棋不假思索道,“那我也想不到他能假装成一个女人。”说到这,他忍不住偷偷打量向面前的人,心想,若是你扮成女人倒是能骗到别人。
秦老板不动声色笑眯眯问道:“我需要扮成女人才能骗到人吗?”
王棋忍不住叹气,他问出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老实说,我想事情的声音是不是很大声?”
第24章 春堂醉鱼
雕刻精细的机关盒依旧放置在桌上,桌面边两个人一同望向它。
现在,打开这个机关盒的办法不是没有,但王棋并无行动。
“你说,盒子里装的是不是天水教的宝藏指引?”王棋好奇问道。
秦老板肯定道:“即便不是天水教宝藏,也一定是同样烫手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像山芋一样扔给你。”
经这么一提王棋想起自己还没交代的事来:“他们是想让我转交给连芳Cao。”
“一时半会儿你上哪儿去找连芳Cao?看来只有继续烫你的手了。”秦老板神情自若道。
王棋瞅向睁着眼说瞎话的人,他配合着问:“如果盒子交给连芳Cao,他会怎么处理?”
秦老板不假思索道:“这山芋那么烫,与其拿在手里,不如找个地方埋了。”
事实上,王棋也是那么想的,不过,在埋了盒子之前,他希望能瞧一瞧里面装着什么。但话说回来,如果秦老板能打开盒子,他们看看就看看了,而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盒子的存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王棋又盯着机关盒看了好半天,接着,他猛然醒悟——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王棋问秦老板。
秦老板装模作样挑眉反问:“我故意做了什么?”
王棋痛心疾首道:“你故意告诉我别人能打开盒子,你知道我们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盒子,于是,知道这个办法的我就好像看着鱼饵的鱼,明明对鱼饵想得肚肠都痒,却只能让它痒痒。这样还不如以为这个盒子打不开,所以你才告诉我的,对不对?”
面对这一疑问,秦老板笑得亲切又迷人:“不然呢?你以为我真的消气了吗?”
王棋重重叹气:“我错了。我这就挖个坑埋了盒子,顺便也埋了自己。”
秦老板没能忍住笑,所以这回应该是真的消气了,他抬眼睇睨道:“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木盒?傻子王棋。”
王棋赶紧顺杆而下:“既然你都不忍地吟诗哀悼我了,我就别真埋了自己。回头我还要给你做鱼。”
虽说山芋很烫手,最好能尽早埋下,但不敢离秦老板太远的王棋没法独自找地方埋木盒。而若与秦老板两人一起行动,人多目标大,被别人追踪到也存在隐患,所以,木盒暂时被放在秦老板的房间。
王棋拜托了小五买来烹调鱼所需要的酒,自己一整个下午都在厨房忙活。
这的确是王棋家乡的名菜,只是,正宗的春堂醉鱼不需要那么多混酒,而实际,王棋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烈酒混在一起。各种酒相混更易让人醉,尤其是不会喝酒的人。王棋用心烹调出势必能让秦老板醉倒的鱼来。
剩下的事就简单许多。仔细看看似乎的确像是男人的厨娘帮忙做了其他的菜,晚膳时间,王棋再次充当端菜小厮,来到秦老板房间帮忙开饭。
秦老板稳稳坐在椅子上任王棋忙进忙出,他打量向餐桌正中那条鱼的目光有微微的讶异,看得出,他没想到王棋处理出来的鱼居然还能有一条鱼的样子。待王棋端上所有的菜,在秦老板对面自己的老位置坐下,秦老板问道:“这道鱼叫什么?”
若说出名字来只怕秦老板警觉,王棋含糊道:“等你尝过我再告诉你。”
秦老板不疑有他,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r_ou_送入口中。
“怎么样?”不管最初的用意是什么,王棋不觉有些期待地问。
秦老板难得赞许道:“若哪天你也想销声匿迹躲起来,可以来红尘客栈当厨娘。”
王棋真不知自己该不该为此高兴,他替对方又夹了几筷鱼r_ou_:“为这条鱼我手上被油烫出好几个泡来,你多吃一点。”
秦老板又吃了几口,他真的酒量极差,只吃了几片鱼r_ou_,便已经被熏红双颊。“这鱼的味道很特别,这里面是不是有放了酒?”
王棋没法说谎,他点了点头道:“这叫春堂醉鱼,用酒当佐料的。”
秦老板也不停筷:“想不到酒放在食物里,味道还不错。”
“所以我们家乡有醉鱼、醉虾、醉蟹,这些食物都很受欢迎。”
“你们家乡是用什么办法给鱼虾蟹灌酒的?”秦老板问。
这回王棋能肯定对方醉了。那么聪明的人居然问出那么傻的问题。“所谓醉鱼并不是喝醉了的鱼,我们只是在烧鱼的时候浇上白酒。”他忍笑解释道。
秦老板出神盯着那鱼看了好一阵,经过一番费力的思索,最终道:“所以,你没有灌醉鱼,你是想灌醉我。”
秦老板终于察觉。
王棋没有办法否认这件事,这个问题让他心情沉重起来。“我真的不想这样……”
秦老板放下筷子,他试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可是,他没有办法站稳。王棋混酒的方法是他以前无意间听说的,以这种特定方法混的酒,即便是酒鬼也未必低挡得了一杯,更何况是原本便不会喝酒的秦老板。
“我扶你去休息吧。”
在秦老板差点跌倒前,王棋一把拉住对方。
秦老板想要挣脱开,可实际,他困倦地闭上眼睛,直接倒在了王棋的怀里。
在将秦老板扶上床后,王棋来到客栈客人曹寻的房门口。
他敲了门。以曹寻的轻功,王棋敲不敲门都存在追不上对方的可能,而他选择敲门,是因为曹寻并没有在知道王棋的身份后离开。既然曹寻之前没走,那他就不可能仅仅因为一声敲门声跳窗逃跑。
很快,房门被打开,曹寻便站在门后。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廉王爷?”王棋单刀直入。
曹寻——准确来说是梁言韬——并不否认,他竟然看起来有些愉快:“所以,要杀我的人其实是你。”
王棋微微疑惑地观察对方。
“你本以为想要杀你的人是谁?”
梁言韬根本无需理会王棋的问题,但他却耐心回答:“小连曾暗中给我留言告诉我,如果不离开我就会死,我以为这是威胁,但实际,他在提醒我。”
这是来自梁言韬的挑衅。他不仅想要离间王棋和秦老板,他还想要示威。
王棋静静望向这个秦老板一心保护的男人,这个男人想要向王棋证明,自己比王棋对秦老板来说更重要,但实际,王棋并不介意这件事。对于王棋来说,他在意的是,秦老板在自己心中比在梁言韬心中更重要。
“你曾以为他想杀死你,因为你做了让他恨不得你死的事?”
“是的。”梁言韬并没有否认。他更将此当成证据,证明连芳Cao的无怨无悔。
王棋没有再问下去,现在,他只知道一件事——
“那么,我有第二个必须杀死你的理由。”
不等王棋说完,梁言韬首先拔出剑来。“自我知道你的身份后就一直在等你,因为,我不会离开这里。”
王棋的剑法即便不至称霸武林,那至少也足够让稍有见识的人明白他的厉害。梁言韬必然见识不凡,但面对王棋,他毫无惧色。如果,他没有对自己身手的足够自信,又怎会如此有恃无恐?
或许,除了出众的轻功,梁言韬同样有深藏不露的高深武功。不过,无论如何,王棋都不会有所担忧或者迟疑。
他从来不害怕面对比自己更厉害的对手,所以,无论是梁言韬的剑法更胜一筹,还是梁言韬在秦老板心中的地位更胜一筹,王棋都将勇往直前。
他可以头破血流,甚至,他可以一败涂地,但在拼了命努力到最后一步之前,他永远都不会放弃。
王棋缓缓拔出手中的宝剑。
这把剑上一次出鞘的时候,砍断的是秦老板的椅子,到最后王棋都没能修好那把椅子。而这一次,无论最终宝剑饮下的是两人中谁的鲜血,它都已经砍断了秦老板对王棋的信任,即便王棋是活下来的那一个,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修补好那份信任……可是,同样道理,王棋永远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