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烈说做就做,没几天,就替彩子找好了落脚点,那是一个地处偏僻,人烟稀少的农村,虽然冷清,但是对彩子和宇昂来说,却是隐姓埋名过日子的不二之选。
南烈拿着银两和花形老爷的通关印鉴来到彩子面前,将东西放到她面前,并告诉了她,自己的这个安排。
岂料彩子不同意,她说:“夫君虽是你杀,但不是因你而死;可是宇昂可以来到人世间,却是因你而生。一命抵一命,你已经不欠我们家任何一个人了,也没有必要为我们做那么多。”
南烈自知说不过彩子,于是丢下银两便离开了。
史书记载,承起年间,民争採山间蓬Cao而食,味甚苦涩,以求不死,不久,蓬Cao已尽;民争剥树皮充饥,以求缓死,不久,树皮又尽;民掘石块以果腹,数日后,因腹胀下坠而死。
仙道气得从龙椅上站起身,他皱着眉头,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甩了出去。要知道,这些天,所有急报都千变一律的写着这一段话。看来,饿殍遍野的情况已经到了水深火热之时。
湘北王安西光毅见状,立刻向仙道提议开仓赈灾。
丞相高头一听,眼珠一转,对安西说道:“开仓赈灾不是不行,只是需要在军队护卫下进行。出动军队,军费又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说完,他转身,对仙道作揖道:“由于时间紧迫,臣恳请皇上将户部行事之权交于微臣。”
怎奈仙道还未说话,安西便忍不住讽刺道:“丞相大人是军权也要,财政也要了?本王真是担心丞相大人辛劳过度,有碍安康啊。再说,丞相大人要的是军费,除了户部之外,本王倒是尚有一法。”
安西的话解了仙道的困惑,他立刻问到:“是何办法?”
“回皇上,前礼部侍郎木暮公延曾经上书一道奏折,指修葺枫雅殿西苑费用庞大,应该先拨给水利之用,待堤坝筑成,灾情消减,再行定夺修葺西苑费用多寡。”
安西的提议,仙道想起来了,记得那时流川刚刚怀上龙裔,仙道为了能让他安心养胎,特意拨了巨款来修建枫雅殿西苑,确实曾遭到礼部侍郎木暮公延的极力反对。也怪自己那时被满朝文武的流言蜚语蒙蔽了心智,竟一怒之下,下令将木暮公延处斩,如今细细想来,木暮公延的提议确实是利国利民的良策,心中顿时颇有些后悔,于是说道:“安西王爷言之有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何况流川已平安诞下皇儿,一切当以救灾为先,此事就交由安西王爷处理。”
“谢皇上,微臣必当鞠躬尽瘁,不负皇恩。”安西作揖。
处理完了救灾的事宜,仙道突然想起确实还有事情要交给高头力,正要说时,皇后相田弥生来到了宣政殿。
仙道对后宫干政向来反感至极,以前就是因为太皇太后把持朝政,让他过了好几年的傀儡生活。此刻看到弥生前来,厌恶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不过该交代的事还是要交代,不管这件事弥生同意或是不同意,于是仙道对高头说道:“流川为朕诞下皇儿,朕欲册封宸儿为太子,还请丞相代为拟旨!”
“不可以,宸儿不可以册封为太子!”弥生立刻反驳。
“有何不可?”仙道愠怒。
“依照祖制,非皇长子不可册封为太子,如今宫女上川氏还未找到,岂能断定她腹中孩儿已经夭折?”
弥生的话不无道理,仙道一时间竟被她顶得哑口无言,诚然,一年前的一次酒后乱x_ing让宫女上川氏怀上了帝裔,可是就在她即将临盆之际,却传来她失踪的消息,至今仍找不到她的下落。仙道无奈,沉思片刻后说道:“再等三个月,如果还没有上川氏的下落,宸儿就是太子!如此,既遵祖训,又不违大齐礼法,皇后应当满意了吧。”
弥生心中虽愤恨,却也是无话可说。
虽然其他地方正在饱受摧残,好在京城并未遭殃,依旧热闹非凡。
话说经过鬼门关前一徘徊的藤真这几天心情特别好,吃过早饭,他便提着医箱,高高兴兴的朝百安堂走去。途经乌衣巷口时,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彩戏师,正想上前凑个热闹,却被身后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唤住:“奉流川公子之命,传召藤真健司进宫。”
“又进!?”
显然,上次的事把藤真吓得不轻,还没缓过劲儿竟然又要进宫,不过,不管怎样,流川公子传召,那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是藤真第二次来到枫雅殿。桑田公公将他请进内室后就悄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知道为什么要召你入宫吗?本公子就是想看看究竟谁那么大胆子,竟敢掌掴于我?”清瘦的身影随着清冷的声音来到藤真面前。
藤真吓得立刻跪了下去,口中说道:“Cao民罪该万死,请公子赎罪。”藤真慌乱的样子逗笑了流川,他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后说道:“平身。”藤真这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
流川说道:“我记得你那天对我说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很动听。”
其实,流川那天在仙道面前力保藤真的x_ing命,今日又岂会兴师问罪,他不过是想答谢藤真,于是他将手边的锦盒打开,送到藤真面前,说道:“那日所有御医病的病,休沐的休沐,我和宸儿能够平安,还多亏了藤真公子。既然藤真公子有恩于我,我又怎会怪罪于你,这是你应得的。”
藤真看着锦盒中那颗大小如鸽子蛋一般的夜明珠,推却道:“公子言重了,健司身为大夫,救人便是天职,岂敢邀功?”
“你不惜逆皇命,行险招,以命相搏,只求我与皇儿的平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赌得有多大吗?这夜明珠不过是身外之物,藤真公子又何必介怀,接下来的日子,我需要好好调理身子,还需藤真公子再为我出一份力。”流川说道。
藤真大惊,上次已是死里逃生,他是万万不敢再踏入这四面红墙之中,于是委婉的拒绝到:“健司何德何能,能胜过宫中御医,更何况一介布衣不懂宫中规矩,万一有何得失,只怕有辱公子名声,辜负公子厚爱。”
流川心中也明白,皇宫向来是一个令很多人望而却步的地方,既然藤真不愿意,他也不必再勉强,于是对藤真说道:“也罢,不过这次你助我度过难关,恐怕再难独善其身。”
“公子的意思是?”
“经此一事,你已无人不识,想置身事外,势难成事,不过你放心,你既然是我流川枫的人,红墙之内,就没有人敢动你分毫。夜明珠,你还是收下吧。”
藤真见无法推却,便接过了锦盒,只是他向来诚实,见流川一再夸赞自己,于是道出实情:“其实,帮公子筹谋的不止健司一人。”
“哦?”流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之后,藤真将那日一个神秘小太监把枯血Cao送到他手中的事告诉了流川。藤真没有多想,只觉得那位小太监雪中送炭的举动也应该得到褒奖,却全然没有察觉流川的眼神从这一刻开始冷了下来……
藤真领了赏赐,却在出宫的路上遇到了御医堂本五郎。
因着和藤真父亲的师生关系,堂本与藤真是相熟的,他见藤真独自走在御花园中,生怕他走错路,冲撞了此刻正在凉亭中品茗的皇后。要知道,藤真这次相助流川顺利诞下皇儿已是得罪了皇后,若是因为走错了路,让皇后借题发挥,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可就麻烦了。于是堂本二话不说,上前打起了招呼。
两人寒暄一番后,堂本才知道,藤真这次进宫是来领赏的。
看见藤真如珠如宝一般捧着那只锦盒,堂本说道:“在宫中行走,不犯错,不惹祸,不断头才是最大的赏赐,只有走出这偌大的皇宫,方能平安,方能自在。”原来,宫中的赏赐在堂本心中早已是浮云。
藤真听后,点头赞同,却不禁又想起了那位流川公子,若他当真是自己的弟弟小枫,那么这十几年,他又是怎么走过来的呢?处处小心,如履薄冰?想到此处,藤真心中一阵酸楚,纵使拥有无上荣宠又如何?没有了平安与自由,又岂能体会到真正的幸福……
堂本送走藤真后,便转身往枫雅殿前去。自从五年前,他为流川诊断出小产之症后,流川便下令让他秘密制药,帮助其再次怀孕。而他,不辱使命,耗时五年,终于研制出了月华丹,帮助流川再一次顺利怀上了帝裔。所以,堂本此次前来枫雅殿是来复命的。
大产之日,虽然堂本并未出现,但流川知道一切都是皇后相田弥生捣的鬼,因此并未怪罪于他称病休沐。倒是念在他以往为自己尽忠职守的情分上,还想要嘉奖于他。
奈何堂本婉拒嘉奖,对流川说道:“微臣斗胆,请公子圆微臣一个孝道。”
“哦?”
“微臣不才,年过四十未曾成家,家慈已年过六十,近日身体每多违和,臣极为忧心。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微臣在外多年,未能侍奉亲娘,实在心中有愧,还望公子准许微臣辞官回乡,尽一点孝道。”堂本说完,又要跪下,却被流川扶起。
流川从小没有父母,也不知道何为孝道,不过却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他心知自己已经大功告成,而堂本又去意已决,于是将赏赐推到他眼前,并说道:“好,那么希望大人辞官以后,可以专心服侍高堂,宫中事物也就无须再烦心了。”
堂本得到流川的首肯,松了一口气,连连谢恩,收下赏赐后,却听流川又说道:“要忘记的,还请堂本大人切莫再记得了……”
流川清冷的声音吓得堂本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哆嗦着举起手轻轻拭了拭额头,连声应下后,这才缓缓退出了枫雅殿。
第14章 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