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平见越野带着仙道进了内堂,于是立刻通知了安西,哪知,安西刚走进内堂,就被牧绅一带领的影卫团团包围,接着,就见高头力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
也许是以往被安西打压得太苦,高头期盼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了,他对安西说:“湘北王暗中协助宫女上川氏逃离皇宫,不知王爷还记得此事吗?”
安西冷笑一声,说道:“丞相大人凭一句话就想治本王的罪,可有证据?”
高头说道:“负责照顾宸儿的嬷嬷就是人证。”
“砌词诬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高头早就知道他倚老卖老,一定会说这句话,于是命牧绅一呈上证物。
牧绅一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根玉簪。高头立刻说道:“经本相查明,此物乃属上川氏所有,为什么会在你的府邸?”
安西气愤至极,说道:“你竟敢搜我的王府?”
高头也不理他,反正从大齐开国以来,影卫的权利就是大如天,可以随时搜查可疑对象的住所,无论他是黎民百姓,或是达官显贵,乃至皇亲国戚。这一刻,就像以往的仇恨被释放一般痛快,高头说道:“你已是强弩之末,识趣的话,告诉本相上川氏遗腹子,今在何处?或许,本相还能留你全尸。”
安西不搭理他,就算人证物证据在,他也不怕,高头想要扳倒他,他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能耐,于是头一侧,依旧不说话。
高头见无计可施,最后,吩咐牧绅一将安西拿下,安西大声喝道:“你敢!”
……
相国寺里剑拔弩张,萧阳殿里形势逼人。
自从弥生患了失心疯之后,就成天抱着一个枕头,嘴里唱着那曲凄婉的调子,直唱得宫女子兰瘆得慌,她说道:“你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一天到晚,唱唱唱,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子兰的话戳中了弥生最敏感的神经,她大声说道:“什么萧阳殿,本宫是皇后,摆驾回云秀宫!”说着,便要往门外去。
子兰有几颗脑袋敢违背流川的意思,她立刻上前阻拦,却没想到被弥生狠狠推倒在地,脑袋撞到桌角,竟是晕过去了。弥生见状,立刻夺门而出,可是她不知道去哪里,抱着枕头胡乱兜了一圈以后,以为是到了云秀宫,刚好看到有个小太监在给藤真送饭,门打开着,于是她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
藤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可是再一看,眼前的相田弥生哪里还有往日的珠光宝气,锦衣华服。眼前的她蓬头垢面,一件素衣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但不管怎样,皇后就是皇后,藤真刚要行礼,却听弥生骂道:“流川枫,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说着,就冲上去拉扯藤真。
尽管藤真再三告诉她自己不是,可是她依旧不罢休,争执间,枕头掉在了地上,弥生一下子又像被刺激到了一般,向藤真哭诉道:“你诬告我毒害皇上,害我被打入冷宫,你还强行命人灌我堕胎药,害我流产,纵然我已落得如此田地,你却依旧不放过我,每天都派人来虐打我……你怎么可以如此狠毒……我要告诉皇上,我要让皇上看清楚你的真面目。”说着,她撩起袖管,露出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
藤真着实被这条手臂震惊了,这还是他认识的皇后吗?贵为皇后却被人虐打成这样,惨不忍睹。这还是他认识的流川吗?已然得宠却派人施以毒手,残忍至极。
弥生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拾起地上的枕头,抱在怀里,坐到一旁,一边轻拍,一边吟唱:自从离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原来,每天夜里飘进窗户的小曲,都是相田弥生唱的,原来,她每天都受尽非人的虐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一个曾经艳冠群芳,母仪天下的女人,竟然沦落至一个疯妇。藤真看着她的伤口,好意提醒道:“皇后娘娘,你的伤口在流血。”
不说还好,一说,反倒又引起了弥生的注意,她丢下枕头,冲上前去,掐住藤真的脖子说道:“流川枫,你这个妖孽,我要杀了你……”
藤真是个男人,他当然不能对一个女人下重手,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还是一个伤痕累累,神志不清的女人,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外面冲进来两个小太监,拉住了相田弥生,藤真定睛一看,原来是桑田和潮崎两位公公,当然,还有一同走进来的流川枫。
流川向来心狠手辣,他才没那闲工夫和弥生骂骂咧咧,他命人把弥生抓回原来的冷宫,然后丢三尺白绫到她面前,命她了断自己。
弥生看着那白绫,冷笑一声说道:“流川枫,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你这个妖孽,你说皇上赐本宫自行了断,我不信!”
“皇上有旨,难道你想抗旨?”流川反问一句。
弥生见自己在劫难逃,于是大声骂道:“你这个妖孽,老天有眼,让你的孩子未满周岁就夭折,我相田弥生赌咒你生一个死一个,你注定无子送终!”
啪,流川狠狠一个耳光抽在弥生的脸颊,说道:“贱人!闭嘴!”
可是弥生不理他,继续骂:“你才贱!一个男人,心甘情愿被男人压,你才贱!流川枫,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你注定不得好死!你注定不得善终!”
流川再也忍不住,他一手掐住弥生的脖子,一使劲,颈骨就这样断了。
相田弥生作为一国之母,本该享尽荣华富贵,却终逃不出宫斗的漩涡,带着怨恨与不甘,离开了人世间……
第41章 死刑
杀死相田弥生,绝对是流川生平做得最鲁莽的一件事!如今,冷静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然闯下大祸。
当时是气愤难耐,不因别的,就因为弥生骂他贱,骂他身为男人却心甘情愿被男人压,是啊,是他贱,是他心甘情愿被仙道压,可是,那还不是被这个不公道的社会逼的,为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可以高高在上,做人上人,就像仙道。而有些人,一出生就贱命一条,被人买卖,供人欢娱,甚至成为别人的替死鬼,就比如他自己。若不是这么多年,他牢牢的抓住仙道的心,他早就成了别人刀殂下的鱼r_ou_了……
可是杀死相田弥生一事,仍是做得过分了,细细想来,这不公道的社会又不是那相田弥生造成的,可是自己一时情急竟将她弄死了,仙道那边还好说,哄哄骗骗还能瞒过去,若是被相田弥生的娘家人知道这事儿,要追根究底,该怎么办呢?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朝中重臣啊。还有安西光毅,他早就看不惯自己了,要是被他知道,铁定又要掀起一阵巨浪。
思来想去,也没个准数,最后,流川一咬牙,找来了高头力,同他商量商量。
高头听闻此事,连连数落流川年轻气盛,一时冲动。
流川听着分外刺耳,冷冷的说道:“相田弥生谩骂本公子,她死有余辜,大不了找个替死鬼,总之,这种事,丞相大人应该很在行才对,何必一个劲责怪于我。”
高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乐意,思忖着也对,他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阿谀奉承的话听得多了,容不得别人说他的不是,自己若再一个劲责怪他,恐怕他要不客气了,于是高头立马换上一张笑脸问道:“这么说,公子言下之意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咯?”
流川点了点头,抿一口茶,说道:“谁都无所谓。”
高头立刻提议:“那么藤真健司,公子也无所谓是吗?”
流川心中一惊,他倒是没想到高头会把主意打到健司头上,要说这个藤真健司,流川每次见他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就像和曦的春风一般温暖。可是事到如今,退无可退,自己不是没给过他坦白的机会,而是他不懂珍惜,那就怪不得自己了。打定主意,流川说道:“就照丞相大人的意思办吧。”末了,又嘱咐一句:“尽快查清楚皇子的下落。”
高头得了指示,自然是打道回府了。
流川独自坐在枫雅殿里沉思良久,他想起自己碍产时,藤真不顾x_ing命也要保他大小平安的情景,想起宸儿夭折时,藤真为他流下的眼泪。这些举动绝不是为了奉承他而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好,可是如今,他却让他替自己背黑锅,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于是他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夜,流川又一次来到了软禁藤真的小屋。
遣散侍从之后,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一时间,安静了不少,只有一盏油灯明明灭灭,被火燃烧的灯芯正滋滋作响。
沉默片刻后,流川问道:“怎么还没有就寝呢?”
藤真不敢欺瞒,据实作答:“平日此时会有歌声响起,歌声凄清哀婉,健司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可是今晚却很安静,一时间不习惯,便睡不着了。”
流川叹一口,叹藤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都死到临头了还有闲情逸致cao心别人家的事,于是他说道:“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疯婆子胡言乱语,以为是我害她被贬,杀她孩儿,打得她遍体鳞伤吧。”
“健司只相信眼前所见事实。”藤真说道。是的,什么都可以不信,唯有亲眼所见不行。他亲眼目睹弥生手臂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若不是流川,试问,除了仙道,还有何人敢这样虐打一个皇后。
流川否认道:“事实是她害得我的皇儿夭折。这些才是你亲眼所见!”
藤真不置可否,依旧淡淡的说道:“或许皇后是有错,但公子你也知道,宸儿先天不足。”
流川听不进去,他质问道:“你现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帮着那个疯婆子来责怪我?”
藤真回答:“健司只是说句公道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