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义坐在他们身边听,时不时提两个建议,模样温顺的让人心疼。莫翔回避着不去看他的眼睛。
直到莫翔敲定婚事的第二天傍晚,Lina出门购物,独留小义陪着莫翔去选礼服。
镜子前面,小义身着伴郎服的样子十分突兀碍眼,莫翔心情焦躁不定,只想草草了事离开。
稍微换了三两套,莫翔正要说好,小义止住他的动作。
天色阴沉,有两三滴雨迫不及待的掉下来,小义将莫翔阻在试衣间的门口。
莫翔低头看着他,心乱如麻。小义唇角的微笑实在过于深奥,让他无法辨别其中真伪。
“怎么了?”
“你不喜欢那套礼服吧。”
“还好,我觉得挺合身。”
“不,你不喜欢那套礼服。”
小义不耐烦的打断莫翔,靠近一步,眼睛死死盯着莫翔的。莫翔被他看得有些难受,伸手挡住小义。
“那女人不适合你。”
“总需要磨合。”
“你没有那么大耐心。”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就因为你是莫翔。”
小义哼了声,然后又开始笑。
“叔叔。”他恢复这个礼貌的称呼,“你曾经折断我的爱情,有来有往,你欠我的,这次还我。”
莫翔皱着眉盯着他看。小义的样子十分认真,并不像开玩笑。
莫翔看了许久,叹了口气。
“为什么呢?”他笑起来。
小义一时无声,两人漠然的对视着。莫翔摇摇头,推开他走出换衣间。
脚步踏过三声,小义低垂的头终于抬起。手指的关节捏到发白然后放松,脸上的惨笑终于无力的放下。
“因为——我不想你结婚。至少不想你这么早——结婚。”
莫翔停了停,脚步还未落地就再次抬起。
“啊。”
他随口应了下。小义盯着他的背影出神,一不小心就被自己视线所碰到的光芒划伤。小义低下头。
然而就在那一瞬,就在莫翔的脚步徘徊在门口时,小义很清楚的听见一个声音。
莫翔似乎是笑着说的。
他说:“那好,我不结婚了。”
一切来得措手不及。小义只是想让莫翔感受当初他被迫与人分离的无奈,谁知道莫翔便用一种更凶猛的姿态还以颜色。
Lina被莫翔亲自送回英国,临行之前他房间中传出那么清楚的叹息,没有人可以忽略的男欢女爱弥漫在这栋大楼里。
然后第二日,说分手,就干干净净的分开了。
随后,莫翔回来。到他的房间,进门风尘仆仆,大衣上还染着英国潮湿的雨味。他走到小义面前,小义正在读书,然后他低头,将那本书拿开。
“小义,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我结婚呢?”他笑着问,瞳孔忽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光。
小义呆呆的看着他凑近的面孔,看清楚了。那颜色是绿色,很淡的绿。还有红色,依旧是很淡的红。
混合在一起,在夏季消失时的雨天里,在一场类似幻觉的的空气中,在莫翔低声轻笑的瞬间,小义觉得那双眼发出一种过于好看的琉璃褐。
于是他仰头,就好像模拟过千百次那样的抬头,闭上眼睛。
莫翔的唇毫不遮掩的盖在他唇上,吮吸然后一点点加深了用力。
将他的唇吃进去,用牙齿细细的碾磨出情欲的芳香。
小义叹息一声,手刚举起来,就被莫翔轻轻握住。贴在他的胸口上,感觉到那个人的心跳为他而逐渐紊乱。
小义迷茫的开口:“我不懂。”
莫翔摇摇头,再次覆盖住他的话语。那力气如此惊人的强大,让人无法挣脱甘愿沉沦。
“啊,你不必懂。”
衣仿佛就在一瞬间被人脱掉。小义难堪的用手捂着身子,雨淅沥沥的下,毫无停止的意思。
莫翔观摩着他苍白而干燥的身体,用手指轻轻的滑过他鲜明的锁骨。
那么嚣张而突兀的出现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却传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勾引味道。
莫翔倾身。小义侧过头去,咬着下唇,抓着他的头发。
莫翔身上那股混合了雨水的味道说不出是不是好闻,却叫人眷恋的无法离开。小义紧紧攀附在他的身上,犹如没了脚的菟丝。
无法吸收阳光,只能挣扎着依存身边那一点可怜的体温。
这是疯了么?小义咬着牙,将手掐进莫翔的背。
这样真实的触感,感官的刺激在他身体中流窜,那么多模糊不清的影像忽然下雪一样掉落下来。
小义的眼忽然一阵刺痛,他赶紧闭上。身体被贯穿,莫翔的喘息响在头顶,他的耳朵轰鸣着疼。
好象有什么事情,必须记得的却被他忘记了。
小义分神去想,一不小心流露出的寂寞的表情让莫翔从心口痛到指尖。
“看着我。”莫翔稍微一顿,小义回头,莫翔的汗水悬在发梢,他的样子很有一种不好亲近。
“嗯。”
“和我拥抱的时候,不要去想别的事情——”
莫翔笑起来。
小义一声惊呼被他咬在唇下,双手桎梏一般的锁住。莫翔痛苦的神色被恰如其分的掩盖在闭上的眼中,于是小义只能看到他的愉悦。
小义跟着笑起来。
28.怨怒
莫翔打开那个包裹。
这次的消息晚了一天,没赶上小义的生日。那天莫翔在大屋里来回踱步,心神不宁,直到包裹到手才放下心来。
包很重。
以往小义的生日他总会让那边的人把这一年拍到的东西给他。比如小义什么时候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莫翔用那些模糊又开心的笑脸一点点麻痹自己的神经,就错觉那孩子还在他的身边微笑。
这次的包裹不太一样。装的是录像带。
一盘一盘,冷冰冰的睡在包裹里。附上的留言说,这些都是小义拍下来给他的。
莫翔心跳停顿,语言不能。
小义竟是知道他的。知道这个所谓叔父的人多么不潇洒,一直在远远地窥视他的圣火。
莫翔觉得自己的指尖好像针刺一样开始痛,一点点,不伤人,只是痛而已。
莫翔记得,在小义大学毕业那天,他开车载他出门兜风。车一直沿着港口巡回,终于找到空车位停下来。
小义那天穿着黑色条纹的学士服,意气风发的站在海边,任由海风撩起他前额的发。
莫翔在一边点上烟,微笑着了望远方,偶尔侧头看看小义,又将头转回来。
那一夜他们一直站到很久,没有多的交流,然而莫翔却觉得他们仿佛都懂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