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的声音在他耳边那么远,NAGI张嘴咬住他的肩膀,软软地使不上劲。
“你听我说——”他忍着那股恶心,凑近SHO的耳朵,“我知道——知道你不会走——所以我没觉得害怕——”
“别说了,我们回家再说。”
SHO抱的他紧了些,他将自己尽量蜷小,躲在SHO的身上。
“我以前——老是躲开你——我很怕——我很害怕你会突然就——走了——所以,所以我不敢跟你说——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害怕——”他停顿了下,使劲地咳起来。
SHO停了步子,抱着NAGI站在大街中央,周围人流穿梭不息。
SHO低着头,头发盖住他的眼睛,他沉默地听NAGI在他耳边的咳嗽,一声两声,这样清晰。
“你听我说……我以前离开你……是因为我知道,知道你为了帮我,居然自己送上门……给那个混蛋——我太害怕了……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嗯。”SHO的声音很温柔,很低。只是耳语,十分亲昵。
“后来我遇见社长——他对我不好——但是让我觉得很安全——他给我钱,我给他其他的东西——这就是安全——你明白不明白……”
“嗯。”
“你什么都不要——我很怕——”
“嗯。”
“我三天……三天没有碰那个东西了……很辛苦……”
“嗯。”
“我们——回家去……”
“嗯。”
NAGI大口喘着气,好像离了水的鱼。然而他的眼睛却忽然明亮起来,嘴角扬起了笑容。
SHO摸摸他的头发,很轻柔的在他发梢上吻了下。
回到家里,NAGI的毒瘾又发了两次。SHO把他死死地按在床上,用布条困住他的手脚。
NAGI挣扎着拼命仰头,好像头顶有什么东西流光溢彩地吸引着他。
SHO坐在一边抽烟看着他,一直保持沉默,就好像两人会这么沉默到死。
NAGI痛苦地呻吟着,手脚被勒出红印,就好像马上会有鲜血渗出来。
中途SHO出去很多次,而NAGI一直知道他在门口。他闭上眼放肆的叫着SHO的名字,好像这样可以稍微好过一点。
隔着一扇门,空气中有对方的味道。NAGI从未感觉如此孤单却又毫不害怕。
身体还是疼痛,嗓子叫到沙哑,嘴里隐隐约约有血腥的味道。而脑子里那种疯狂地想要得到解脱的想法却淡了下去。
NAGI咳嗽着,对着门口轻轻喊了声:“没事了。”
SHO推门进来,低着头帮他解开绳子,用很轻柔的力道将他背上背,慢慢走向浴室。
NAGI无力地趴在他背上,听着浴室里没关紧的水滴一滴滴寂寞地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伸手摸摸SHO的脸,SHO顿了顿。
“今天才是开始,以后会越来越痛的。”NAGI笑了笑,搂得SHO更紧了些。
“活该,谁让你玩这个。”
SHO把他放进水里,伸手试了试温度。NAGI舒展开手脚,舒服地蹭了蹭,把头靠在浴缸边上。
“那以后不敢玩了行不行?”
“还敢我打断你的腿。”
“你舍得。”
“当然舍得。”
NAGI噗嗤笑了出来,满脸的疲倦。SHO舀水浇在他身上,他把头侧过去,蹭上SHO的手心。
“如果我还想抽怎么办?”
“要多久才能好?”
“我戒过一次,三天后就又犯了。我抽这个很久了,而且还是注射的。要戒掉很难。如果实在戒不掉——哪天你烦了,就跟我说一声,别憋着。”
才说完,忽然咚地一声,NAGI身边溅起不小的水花。
他困惑地抬头,SHO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你废话说完了没有?你以为我不敢走?你MD再赶我试试。”
NAGI听得一怔,渐渐脸上又浮出笑容。
“行行行,我错了,不说了。”
SHO依旧站着,NAGI好笑地伸手去拉他袖子,扯了扯,他赌气地又蹲回来,脸还黑着,手上的力气却依旧十分合适的柔和着。
NAGI蜷了蜷身子眯上眼。
“这些伤怎么回事?”SHO停了停。
“哦,这个是自己烫的,这个是别人掐的,这个——这个是咋回事忘了,谁记得那么多。”
“也没人闲的没事往自己身上这么找堵。”
SHO狠狠按了一把那块青紫的颜色,NAGI抽了一声,眼睛弯起来。
“SHO,你别跟我这难受了。我没事,和你一起再痛都挺得过去。”
“恶心。”
SHO笑起来,抽抽鼻子。
NAGI盯着他认真的侧面,一边迷迷糊糊地往梦里去,一边想着所有SHO告诉过他关于未来还有美好的事情。
剧痛来的毫无征兆。
当时NAGI正抱着SHO一条胳膊当枕头做梦,然后小腿开始痉挛。这种痉挛在很短的时间里蔓延全身,NAGI不受控制地在床上翻滚起来。
SHO迷迷糊糊地被NAGI吵着,转头过去对着NAGI空洞地眼神发了一会懵,倏地就醒了。
翻身,下床,找绳子,捆人。
这个动作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被SHO做成了习惯。他已经习惯看着NAGI被绑在床上痛苦地发不出声的样子,也习惯了NAGI暴躁起来随手操起身边一切东西朝他砸过来之后又扑上来抱着他不断往他伤口上呵气的神经样。
SHO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淡定了,然而每次听见NAGI在最痛苦时叫他的声音,还是会手忙脚乱地躲在门后面让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基于此,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的家伙。长了一张好皮囊,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春风得意的笑,故作轻快地在家里跑来跑去,到超市买些最没用却最能哄人开心的小物件挂在房间里。
结果这一切在NAGI一声比一声虚弱的叫喊里消失殆尽。
他坐在门口抽烟,嘴里发苦发麻。他听到NAGI叫他,可是他迈不动腿往里走哪怕一毫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