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谣没说话。
“我去看看,你们先收拾下,”江逢对慕谣说,“很快就回来。”
慕谣点头,文煜凑过去问:“她跟江逢认识?”
慕谣又点头。
“你怎么回事啊?”文煜的急脾气又来了,“能不能回句话?”
本来心情就烦闷的慕谣猛地抬起头:“江逢不喜欢你,他去见谁也跟你没关系吧?”
文煜从没被人用这种态度说过话,愣了一会,起身自己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对慕谣冷冷道:“那个慕斯跟你是双胞胎吗?长得都一样,所以你看不惯我是吧?”
“我没有看不惯谁,”慕谣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很多人,只不过别的人与文煜略有不同,只会拐着弯或者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只有别人看不惯我。”
“你想多了吧?”文煜没好气地说,“江逢自己说他是单身的,你能算他什么人啊?”
“你们说什么呢?”江逢走过来,把半蹲在地上的慕谣拽起来,“这些不用你收拾,刚才慕斯说有话跟你说,你去见见她吗?不去的话咱们直接去聚餐。”
“我去看看,”慕谣看着后门说,“这次不说,她下次也要说的。”
如果是在家里被慕平川听到自己说话,保不准被找到理由又白挨一顿。
江逢趴在他耳边问:“我陪你去吗?”
慕谣摇头:“你自己在这跟文学姐解释吧。”
江逢:“?”
文煜终于c-h-a进话去,用一副“正宫”查房的态度问:“江逢,你不是说你单身吗?那个慕斯又是怎么回事?”
“啊?”江逢一头雾水,“我跟她没关系啊。”
文煜不依不饶:“人家外校的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热恋期呢,你对慕谣这么好,确定没这个原因?”
“你想太多了吧?”江逢仿佛是刻意说出了刚才他听到的、文煜指责慕谣的话,“再说就算我跟她有关系,也和你没关系吧?”
不知道是不是江逢有意的,他声音不大不小,算是给文煜留足了面子,除了慕谣以外没人听见,而慕谣听到这里已经走到了后台,人声很吵,后面就再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走出门外,他看到林庭正跟慕斯说着什么,慕斯扭头看到了他。
“林庭,”她的声音、语调,甚至说话停顿的方式都和慕谣很像,“我想单独跟我哥说两句话。”
慕斯这个“哥”叫得慕谣瞬间起了一身j-i皮疙瘩。
“好啊,我们就在门口第一鲜,吃火锅,桌都订好了,反正院里报销,”林庭笑着招呼一帮学妹,众星捧月地走了,还边走边回头给慕谣眨眼示意,“你们也快点来。”
慕谣和慕斯两人都没有回应,林庭也完全不觉得尴尬,还元气十足地补充:“等你们哈,去叫下文煜和江逢!”
“你说吧。”慕谣低头看着自己和慕斯的鞋。
慕斯的校服是毛呢西装外套,衬衣领结、褶裙配皮鞋,冬天也像日本校服一样穿裙子,只是袜子换厚了一些,白的像瓷一样的一截腿露在外面,膝盖冻得发红。
慕谣突然发现慕斯的袜子居然两只是不一样颜色的,一只深灰一只浅灰,这让他有些分神。
“对不起。”慕斯机械地说。
慕谣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和自己面对面就像照镜子一样的美少女:“什么?”
“以前看到慕平川对你动手的时候,”慕斯有点不耐烦地说,“我不是没有阻止他吗?对不起,行了吧?”
慕谣恍然地说:“没、没关系,你也拦不住他。”
“那你叫江逢出来。”慕斯说,让慕谣仿佛一下子从梦里醒了过来。
“还有什么事?”江逢已经从屋里走出来,扶住慕谣的肩膀,问完慕斯,又回头对文煜说,“学姐,麻烦你先去饭店吧,不用等我们。”
文煜再憋气也看得出来他们气氛不对,直接背着吉他往校门口走。
慕斯眼神坚定地看着江逢:“你不是说,我跟他道过歉就可以和你说话了吗?”
江逢眉头皱得很深:“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谣抬头茫然地看着江逢。
“算了,跟你说不清,”江逢说,“我们先走了,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很危险,”慕斯僵硬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说,“你就不送送我吗?”
江逢无语地回头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如果每个晚归的女生我都要送,全是我的责任,我还过不过自己的日子了?”
慕谣完全没想过这种话会从江逢口中说出来,而且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江逢的声音不大但却有穿透力,在夜幕中对一个单独来找他的女孩来说还是很震撼的。
“还有,我知道你刚刚要到我的电话了,”江逢继续补刀道,“但是你如果遇到危险就请直接报警,找我是没用的。”
四周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只剩下几步外没舍得走远的文煜,慕斯仍然站在原地,江逢推着慕谣的背带他走到校门口。
文煜明明刚被无情拒绝,但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想,原来今天是赶上这两个人都不太开心,并不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反而有点高兴,等他们走到门口跟他们一起同行。
“青春~”文煜还轻声哼起了歌。
江逢:“谣谣,你在想什么呢?不开心了?”
慕谣想,我在想文学姐忘x_ing真大,怎么跟小狗似的记吃不记打……但是好不容易刚才的口角翻篇了,又不能说。
“我在想……为什么慕斯的袜子穿的不是一双?她应该不是故意穿错的,我以前没什么机会注意到她,这次突然发现……”慕谣恍惚地看着地面,“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神经质?”
江逢复杂地看了看慕谣没说话。
文煜犹豫了两秒,开口说:“谣妹,你不觉得你也有点神经质吗?”
慕谣反应地慢了点,“啊?”地说完后,也觉得自己这个字说得是有点神经质的意思。
怪不得他们说自己神经病,原来是这个原因吗?这东西也会遗传吗?自己确实不止一次感觉带着金边眼镜的慕平川有神经病了。
“学姐,你自己知道你这个说话风格需要改进吗?”江逢问。
“你还想跟我吵是吗?”文煜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说什么对我没影响。”
“……”江逢揉了揉慕谣的头,像揉小动物毛以寻求抚慰,“我是作为普通同学向你提出意见的,跟你喜……”
江逢不说话了,叹了口气,看着红绿灯倒计时。
晚上一个车都没有,马路上很安静。
文煜:“喜……?”
江逢问慕谣:“你饿吗?”
慕谣摇头。
文煜:“江逢你把话说完啊?喜什么?”
江逢:“学姐,你不累吗?”
文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惊奇地垫脚凑近江逢,江逢就向慕谣那边躲去,几乎把慕谣整个抱在怀里。
“江逢,”文煜声音都变了,“你耳朵红了!你是不是害羞了?不是吧……你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敢说?”
绿灯亮了,江逢带着慕谣,烦躁地快步穿过马路:“谣谣不开心,我们不去吃了,先回去了。”
文煜本来之前就忍着气,只是一时忘了,现在站在马路中间,被他这句话说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共四个人,三个都走了,我还吃什么?”
“还有别的节目的人,”江逢带着慕谣往反方向走去,看都不回头看一眼,“不好意思学姐,以后有机会再请你,今天状态不好。”
文煜在马路上站了一会,红灯亮了,有车开过来,从她旁边绕过,车窗里飘出几句脏话,她看了看夜空,慢慢走向马路对面。
江逢和慕谣走在回家的路上,慕谣出神好久,一直在反思自己日常生活中是不是哪里也表现出了神经质,让江逢明显感觉到了。
同吃同住一个月之久,自己到底犯过多少不自知的错误?不是袜子穿错这种事,而是自己有没有提过分的要求?睡眠习惯好不好?平时打扫浴室干净吗?是不是妨碍的江逢的生活、侵犯了他的隐私?江逢今晚说了很多气话,都是自己连累的,下一步自己要搬回自己的那个“家”了吗?
“我是不是挡你桃花了?”慕谣问,他陷入了极度的自我厌恶中,这种情绪自从认识了江逢后,已经一个月没有发酵过了。
“我本来也不喜欢文煜这款的,”江逢说,“你忘了?我喜欢你这种可爱型的。”
慕谣心中有一股冲动,甚至想直白地跟他说,如果你是同x_ing恋,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想,只要你不要讨厌我。
这种想法一经产生,就像种子一样在他脑内生根,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