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谣说,“我在你住的酒店对面。”
“?”江逢有几秒都没出声,然后慕谣听到他那边穿外套和换鞋的声音,“你等我一下。”
过了两分钟,江逢从酒店后门小跑着绕出来了:“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丁点抱怨的意思,只是开心地低头看着慕谣。
慕谣站在路灯旁边,把帽子摘下来,江逢又给他带上,拉紧两边的抽绳,还打了一个蝴蝶结系好,慕谣想摘掉他就拦着。
“这样很丑啊!”慕谣因为穿着打扮,从小被嘲笑到大,小时候是女装,长大了是穷,对自己的形象还是很敏感的,不习惯弄得太怪异。
“特别可爱,”江逢笑着说,把自己的薄上衣脱下来,给他套上,再带一层帽子,系上抽绳,“你翘课了?”
慕谣把帽子都摘下来,小狗一样甩甩头,不让他玩:“好热。”
“头发长了吧?”江逢掰着他的肩膀,带他往酒店旁边一家小吃街上走,“我带你去剪头发吧。”
慕谣跟他走了,猜测这种地方剪个头发应该不会太贵了,街上来来回回有不少年轻人都忍不住照量他们两个,最后果然进了一家有点脏的小店,腆着啤酒肚的店主蹲在门外赶苍蝇吃烧烤,店主的妻子满手都是染发膏,见人进来就大嗓门喊女儿“洗两个头”,搞得慕谣起了一身j-i皮疙瘩。
江逢:“我不剪,就他。”
“行,”那女人又喊,“洗一个头!”
慕谣:“……”
一个十四五的黑皮肤女孩,披散一头黄不黄绿不绿的毛糙长发,穿着拖鞋没好气地“蹬蹬蹬”走过来,看到慕谣的瞬间就变了脸色,有点害羞地小声说:“你坐这吧。”
染发的女人一直查江逢户口,“你是什么专业的啊?”、“艺校的吧?”、“是不是学播音主持的?”,江逢被问什么都说“嗯”,最后还来个“您怎么这么聪明啊,都说中了!”,阿姨于是开心地先放下手里的活,去剪慕谣的头发。
“要多短啊?”她问。
“尽量短吧。”慕谣说,他想既然来了就多剪一些,下次再养长再来。
“剪到那么长,”阿姨指了指墙上的杀马特海报,“再稍微烫一下,染个什么颜色?”
“不不不,”慕谣赶紧说,“学校有规定的,什么都不做。”
阿姨非常犀利地指出:“你学校都不管你留长发,还管这个?”
江逢赶紧帮忙:“就是因为太长了学校不让才来剪的,照我的这样剪就行了,我这是标准优等生长度。”
慕谣:“……”
阿姨:“你还好意思说,就你这毛寸把脸都浪费了,我干不出来这事,你们要非要弄这样那我不剪了。”
最后两人好说歹说,给慕谣剪到了比江逢稍长一两厘米的长度,他的头发偏软,但这么短也不会垂下来,剪完之后那个洗头的小姑娘更是频频看他,还装作打游戏地抬起手机偷拍,慕谣已经习惯了,也就没说什么。
两人从理发店走出去,江逢又买了点烧烤做夜宵,买完却说自己不能吃,只看着慕谣都吃掉。
他们走到小公园里,周围有不少夜跑、遛狗还有约会的人,慕谣吃完扔过垃圾,问江逢自己怎么回去。
“你住在这吧?”江逢试探x_ing地问,“明天我上午就比完赛,中午一起回去?”
慕谣立刻表示:“那我明天请个假。”
他看了手机,路露在下自习后告诉他没有人来查过,他又回复路露让她明天帮忙请假,收到回复开心地说:“那我们回去吧,都快十点了,你早点休息。”
江逢:“现在回去也睡不着。”
慕谣疑惑道:“为什么?”
江逢伸手去捏他脖子上的发茬,他抖了一下,耸着肩膀,有点僵硬地站定,让江逢把那里散落的头发都捡出来。
“你来看我,我觉得我会很兴奋……”江逢小声说。
慕谣很怕自己耳朵红了,快走了几步,走到路灯的灯光外面问:“你是住单人间吗?”
“不啊,大床房,待遇可好了,”江逢说着这话时,旁边过去的一对情侣还侧头看他们俩,但他还坦然地说,“什么东西都有,特别齐全。”
“先、先回去看看,还要冲澡……”慕谣差点咬到舌头,江逢还笑出了声,他觉得江逢仿佛是在调戏自己,这样不好,“不要耽误你的比赛。”
“谣谣,”江逢拽住穿着自己外套的慕谣,在黑暗中将他抱在怀里,只抱了一会,察觉到慕谣有些发抖,就松开了,“对不起,冷吗?”
“不冷。”慕谣一被松开就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江逢却又拽住他,也不管不停有过路人频频侧目,直白地说:“那你是怕我吗?”
慕谣感觉他似乎要挑明了,只好说:“明天很重要的。”
“没关系啊,”江逢说,“我也不是在问你,只是确认一下,就算你否认了也无所谓,我会觉得你只是害羞而已。”
慕谣惊慌失措地甩开他的手,往前跑了几步,被他追上,从背后拽住。
江逢在他耳边说:“你今天吃药了吗?”
慕谣:“???”
他心里说不出的奇怪,又有放松又有难受,想着,这时候你搞得这么暧昧结果是要问我这个?
江逢:“你是不是精神不好?我猜你肯定吃过那种镇定的药物,不然不可能突然睡眠就好了,还不再胡言乱语。”
慕谣:“……已经不吃了,医生说没有太大问题,还是要少吃。”
江逢一手拖着他的脸颊,拇指摩挲着他的下眼睑,摸地他眯起了眼睛。
“那就是说,现在跟你说什么,你都能分得清、记得住吧?”江逢贴近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神志清醒吗?像你做数学卷子的时候一样?”
慕谣觉得心跳在疯狂加速,一点都不清醒了。
“那我……”江逢神态十分害羞,似乎说不出口,“我觉得你肯定……你对我……就像我对你一样?”
慕谣知道自己应该否认,但是他就像被施了诅咒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也不能动作。
江逢一样说不出口,又不舍得放下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脸也凑得越来越近,直到两个人的鼻梁撞在一起,他才微微偏头,闭眼轻吻了慕谣。
慕谣瞬间清醒了,猛推了他一把,但一身的汗,手也没有力气,被江逢握住一只左手,双手捧在手心里紧紧牵住。
江逢牵着他,右手与他的左手十指交扣放在裤袋里,再也不像刚才那样大胆了,一路都低着头,甚至偏过头看向另一侧,大步向酒店后门走去。
慕谣却忍不住盯着他,困惑又震惊,走进酒店的门。两个人像做贼一样悄悄进电梯,江逢打量四周,生怕撞见自己老师,单手迅速掏卡开门,将慕谣推进去,又单手推好防盗链,一刻都不愿意松开慕谣。
但牵到屋子里,他又意识到不太妙,只好不舍地松开,左手握着右手,说:“你去冲澡吧?我已经洗好了。”
慕谣满脸通红地看着他,他赶紧又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慕谣走近浴室关上了门,蹲在浴室的地板上,捂住脸镇定了一会,起来时眼前一花,赶紧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冲了个战斗澡,擦干时江逢敲了两声门说:“我把换洗的衣服挂在门把手上了,你开门的时候小心一点。”
因为在家时如果忘带了衣服,两人也经常为彼此这么送衣服,慕谣之前还想过,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开门拿,后来就庆幸了起来,幸好以前没养成过这种习惯,不然现在不知道有多尴尬。
他套上江逢的T恤和短裤,洗漱完头发自然就干了,想,果然还是短发方便。
然后走出浴室,两人又僵持起来,江逢看他犹豫地站在那,挠挠头,看着别处主动说:“我把灯关了?”
慕谣:“……嗯。”
江逢把床头柜的灯开关全部关掉,黑暗中两人都自然了不少,就像往常一样钻进被窝,闭上眼睛躺好,只不过今天没有人翻身,江逢一开始笔直的仰躺,然后就有点刻意地支起了一边膝盖,慕谣则背对他侧卧,手里握着手机,编辑了闹钟,又悄悄把手机放在枕边。
过了一会,江逢问他:“你口渴吗?”
江逢自己倒是很口渴的样子,能听到喉咙里一直有吞咽声……慕谣说:“不啊。”
江逢说“我这边床头柜上有水杯,如果你半夜渴了,或者胃疼,想吃药的话,可以来我这边拿。”
“好。”慕谣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别cao心了,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好好比赛。”
“嗯……”江逢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把枕在脑后的手伸向他,说道,“我能牵着你的手吗?”
慕谣静了一会,平躺过来,把手伸到中间,被他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