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孟宇的母亲已经听旁边的人说了他儿子杀了老师一事,一边抱着他儿子s-hi透了的尸体,一边哭诉:“他一直那么乖,怎么可能杀人呢!一定是被别人指使的啊!他那么乖的一个孩子啊!”
楼涧旁边的一个学生也叹气说:“甘孟宇平时看着那么安静的一个男生,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尸体运到学校来,只停留了一会儿,立马就要送走。
围观的学生被赶走,上课铃响起,校园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只不过每个班里恐怕还是安静不下来。就比如高二三班。
老师还没进教室,里边就已经炸开了锅。
项浩宇低声说:“我的妈呀,这大晚上都要吓死吧?”
高复纯问:“怎么会跳河啊?跳河怎么也不选一条干净一点的河啊?那条排水河不是倒垃圾的吗?”
陈赋予不满道:“你放屁好吗?那条河之前是很干净的,都是被你们这些人倒了垃圾,才会变臭的!”
两人隔着几排人吵了起来。
“喂!什么叫我们这些人啊?我从来没往里边倒过垃圾好吗?!”
“我说的是你们这样没素质的人!”
“你才没素质!你全家都没素质!”
“是不是找打?!”
“来啊!”
楼涧:“……”
沈静拉着高复纯,项浩宇拉着陈赋予,把吵架的两人拉开了。
景一渭默默说:“如果他妈妈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这个孩子可能真的疯了吧。”
楼涧想了想,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出声了:“那个……其实有的孩子在别人面前跟在父母面前是不一样的。”
景一渭讶异地看着他,想问什么来着,后边的胡竣然忽然多此一举:“我可是见过的,你在你妈妈面前真的是,那叫一个乖啊,可能所有的父母都以为他们的孩子很乖吧,不过真的是他们以为罢了,说多了,就是他们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其实他们的孩子跟他们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呢。”
楼涧:“……”
景一渭这次没有跟着一起损他,反倒是一把揽过了楼涧,笑嘻嘻说:“在妈妈面前乖一点,妈妈才会放心你嘛。”
楼涧总算是心里好受了一点,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他不自首的话,恐怕很难查出他是凶手。他是为什么呢?还有,既然他是凶手,那就说明他的证词是有问题的了。”
景一渭依旧保持着揽着他的姿势,回答他:“他的证词有问题的话,那说明前边两个人也有问题。”
说完,他朝他挑挑眉,“他们的证词是什么?”
“倒数第三个出来的说当时厕所里边有他们三个,还有一个赵老师,赵老师刚刚从隔间里面出来。最后一个,也就是甘孟宇说他不认识赵老师,但是看到了前边两个打了招呼,因为打了上课铃,没怎么在意,所以出去了。他们三个异口同声说当时老师是没事的。”
楼涧顿了顿,继续说,“后来,校长问甘孟宇是否确定他走的时候老师还活着,他有些紧张了,说确实是记得没事。”
景一渭微微皱着眉:“他们三个互不认识,既然甘孟宇杀了人,不可能没察觉的。不然,就是甘孟宇替人背锅了。”
话音一落,身后冷不丁响起了一个声音:“搂这么紧搞什么呢。”
景一渭这才放开了楼涧,楼涧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刚刚的事,反应慢了半拍,连忙端端正正坐好了,不知怎么的,脸上有些发热。
班主任从后边走过来,脸上带着忧郁的神色,长长地叹了口气:“诶——”
景一渭没察觉到楼涧的窘迫,继续凑过来,悄声说:“看他怎么说。”
班主任上了讲台,摊开了课本,又叹了口气。
项浩宇问了:“老师,你怎么了啊?”
班主任看了一眼这个聪明的孩子,终于肯开口了:“十班的班主任,我们私底下关系还不错呢,她跟我说,怎么也不相信是那个孩子做的。”
楼涧想了一下刚才景一渭说的话,如果甘孟宇是替人背锅,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
只可能是那八个人之中。
如果甘孟宇不是凶手,那么剩下来的脱不了嫌疑。要么是共犯,要么,他们还在包庇其他人。
只不过,他们互不认识,到底是在包庇谁?
“现在这个事情终于结了,校长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你们不知道,校长这个月可难过了,白头发多了好多呢。都是被你们给cao心的。”
楼涧脑子里边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在想,从叶纪清跳楼开始,直到今天,这个忽然出现的甘孟宇的跳河,他一遍遍过了好几次,脑子里边忽然闪过什么片段。
他瞪大了眼,下意识就转眼看向景一渭。
眼神刚接触到他身上,他又像是被什么蛰了一样,猛地收回目光。
楼涧对自己刚才的反应觉得莫名其妙,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低下头,心里叫嚣着想要说话,但是这时候,班主任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演讲,开始上课了。
上午的课上完了,楼涧这回没像以前一样一阵风卷走了,而是磨磨蹭蹭地,一会儿看一眼景一渭。
景一渭被他看得发毛,但还是不忘调戏他:“看什么,对我有意思?”
楼涧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走。
赵老师一事由于甘孟宇的自杀收尾,赵老师的妻子也不再来找麻烦了,倒是甘孟宇的母亲一直不敢相信他的儿子会是杀人犯,又最后寻了短见,跑来学校找班主任好几回。
很明显,十班的班主任也不相信甘孟宇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又说那个甘孟宇其实根本不认识赵易老师,他给老师的印象就是安安静静好好学习的好孩子,成绩还不错,更别提杀人的事了。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倒是为了这事碎碎念了好几节课,直到楼涧耳朵都起了茧,差点就要拍案而起。
晚自习的时候,夏烟波忽然转过头来朝楼涧说:“原来就是然然丢了钥匙。”
景一渭出其不意问:“什么意思?”
夏烟波解释:“那天甘孟宇去广播室,然然不是正好请假了吗,那天她的钥匙一直放在抽屉里,估计是甘孟宇偷了。”
楼涧微微皱眉:“那之后找到了吗?”
夏烟波摇摇头:“后来然然发现钥匙没有了,但是钥匙已经不见了,他们估计是一起掉进河里了。”
景一渭又问:“你说的然然,是谁啊?”
“就是季然。十班的。”
景一渭看了一眼楼涧:“不认识。”
胡倩忽然转过头来,说:“说起来,我高一的时候跟甘孟宇是一个班的。”
空气忽然安静了一下,随即胡倩闻到了一阵尴尬的气息。
很快,楼涧问:“你以前跟他是同学?”
胡倩正为他给自己化解尴尬而暗喜,连忙点点头:“我们还坐过同桌。”
景一渭连忙问:“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学习超级认真的,成绩很好,平时也是特别安静的一个人,不过有的时候有些过于内向了,我跟他同桌几个月,他都没跟我主动说一句话。”
景一渭的关注点偏了,蹙着眉问:“你说他成绩很好,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楼涧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可以闭嘴了,学婊。”
夏烟波问:“你们老师肯定挺喜欢他吧?”
“啊!”胡倩像是漏了什么般,忽然想起来,“我跟他以前就是十班的,还是原来的那个班主任,班主任很喜欢他。”
“怪不得。”
楼涧想起来当时十班的那个女老师看到尸体那一刹那悲恸的神色,几乎跟甘孟宇的母亲有的一拼了。
夏烟波凑近两人,悄悄地说:“那你们说,甘孟宇是不是被人威胁,背了锅啊?”
楼涧挥了挥手:“别想多了。”
夏烟波又压低了声音:“可是杜以珊不就是被人打得才会不想活了吗?”
楼涧一愣:“你也看到过她被人欺负?”
夏烟波指了指胡倩:“我们俩一起看到过。”
景一渭在一边淡淡说:“你们也只是看到了,没有上前吧?”
夏烟波神色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说:“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杜以珊呢,高一下学期快期末的时候,我跟她偶然看见一群女生围着不知道干什么,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杜以珊。”
楼涧忽然想起来景一渭跟他说的话,下意识看向了景一渭。
他记得陆双行说,开始的时候那些女生因为怕楚成轩,都不敢动杜以珊了,但是后来,可能是楚成轩不愿意再玩了,可能是杜以珊不愿意麻烦楚成轩了,这些人卷土重来,恶x_ing循环。
景一渭开口就是一番语重心长:“看人不一定看表面,很多杀人犯你都想象不到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甘孟宇表面上乖,但是你懂他的真正想法吗?”
楼涧为他的装13点了个赞,打发了夏烟波和胡倩,才凑近他问:“你真的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