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复纯站在远处跟黄明靖一人拿着个手机咔嚓咔嚓拍照,似乎没有笑场的意思。
景一渭觉得他们应该是笑够了,一手一个把他们赶回自己座位上。
☆、相亲·二十一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楼涧本来想趴着睡一会儿,结果景一渭在旁边敲他:“楼涧楼涧!我们出去走走吧?”
楼涧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想理他。景一渭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把拉起他,还一边碎碎念:“别老是闷在里边,我们出去走一走嘛。”
徐落明在一边笑道:“一哥,要出去走一遭呢?”
景一渭冷哼一声:“怎么了?还不让我出去显摆显摆了。”
前边的沈静和后边的潘浩快笑死了。
景一渭又问他:“小楼涧,去不去嘛?”
楼涧知道这是逼供的前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楼涧没有犹豫,立马跟着他出去了。
原本几个人要跟着他一起出去,徐落明非常给面子道:“诶诶诶你们发什么光呢!人要出去玩儿呢!”
沈静笑嘻嘻道:“是是是,还是班长情商高!”
景一渭立马给他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楼涧已经被他们打趣惯了,只当做没听见。
两人走在教学楼前边的花坛旁边,没一会儿,楼涧在马路旁边蹲下了,抬头看着他,说:“你想问什么?”
景一渭笑嘻嘻地跟着蹲下,两人面对着面这么看了一会儿,景一渭终于开口:“李清言已经跟她妹妹住到徐晨舒家里去了。好像是前天还是昨天的事。”
不知怎么回事,现在楼涧一听他提起李清言这个人,心里就闷得慌。
他移开了眼,看向别处:“哦。”
景一渭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说:“听她说好像她妹妹还挺喜欢徐晨舒家里的,两个人现在过得不错。她们原来的房子已经不住了。东西也搬走了。”
楼涧微微蹙眉看着他,再次“哦”了一声。
景一渭见他似乎是不高兴了,心里还疑惑,往前凑了凑,不要脸地笑:“你身上好香啊。跟个女孩子一样。”
楼涧这回是真的瞪了他一眼:“死去,那是洗发水的味道。我从来不喷香水。”
景一渭以为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现在到了问他的时候了:“所以,你二叔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我问你,”楼涧冷不防地开口,让他没有逃避的余地,“你对李清言的妈妈怎么看?”
“啊?”
景一渭一下子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以为他是说小情人的事,一下子笑了,“你问我,我又不知道她的为人,再说,她妈妈单身那么多年,找个情人……”
“不是。”楼涧倏地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我的意思,你诚实地回答我。”
景一渭被他的严肃吓了一跳,也端正了态度,回答:“你是问我被杀的事?”
楼涧点了点头。
景一渭忽然低下了头,搁在膝盖上,又伸手摸着自己的脚踝,抱膝的样子看得楼涧有些想笑。
良久,他抬起头看他,问:“你要我说真话吗?”
楼涧坚定地点头:“嗯。”
景一渭深吸一口气,有些勉强地笑:“我知道有问题。”
他当然知道有问题。
他不仅自己知道,还知道,楼涧也一定早就发现了,只不过,碍于学姐的面子,一直没明说而已。
那个杀人现场,简直就像是精心为李清言他爸爸布置的一个无底洞一样。一走进去,就出不来了。
玄关处男人的脚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客厅和房间、以及洗手间门把手上男人的指纹。
单凭这三样,就足以锁定这个男人。
更何况,当天,邻居看到这个男人进出屋子的时间,和李岚被杀的时间吻合。
而男人的品行,也早已经在李岚的邻居圈传臭了。
最后一点,这个男人当时需要钱,而李清言家里的现金全部被偷。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似乎一点都不畏惧,迈着他的两条腿,安然无恙地从这个屋子里走了出去,还被人看见了。
任是谁,都不可能不想到他。而一想到他的同时,景一渭猛地一惊——
不对。
这也太明显了。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只不过是来拿钱的话,没有必要杀人。如果是不小心把人给杀死了,又怎么可能那么大大方方地就走了?连现场的脚印都不擦掉?
这不就是摆明了一句话:我就是凶手,你们快来抓我吗?
他不相信,这个男人可以无所谓到这种程度。
那么,既然无所谓了,他也没有必要挣扎。
百口莫辩他没有杀人,不像是一个变态的做法。
要变态,就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笑:老子就是杀人犯,那又怎么了?
不对。
楼涧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但是景一渭似乎陷入了沉默。
楼涧看着他沉思的模样,内心竟然开始浮躁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问了:“所以呢?那天我问你动情没有,你没有承认。现在,你敢承认吗?”
景一渭低着头,但是很明显被他的话打动了,微微地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是动情了。”
楼涧的耳边像是炸开了一般,不断地回响着他刚才的话:我确实是动情了……
他被这个真相震得说不出话来,哑口无言地盯着他的头顶。
从他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得到他额头上微微泛青的血管。
景一渭半晌才抬起头来看他,一看,见楼涧已经是木楞的状态,朝他挥了挥手,问:“你还好吧?”
说罢,他自己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对不起,其实那天你问我我就应该跟你说的,但是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你会觉得我偏袒她们。可是没办法,我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如果真的是死刑的话。”
楼涧的目光有些呆滞,在他说完了这些话以后,他仍然像是没回过神来的状态。
景一渭蹲得脚都有些麻了,但是看楼涧无语,他也不敢做任何动作。
楼涧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终于微微拉回了一点理智,开口的声音已经沙哑:“你……你是什么时候……”
他说得不完整,但是景一渭已经自动给他解读完毕,很快接了他的话:“当时李清言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没有发现,但是跟你转述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但是那个时候我不确定你怎么想,所以没说。等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不敢说,我怕,你看不起我。”
这算得上是掏心窝子的话了,景一渭说完之后有些认命地跟他直视,心里觉得这次已经说出来了,就算他看不起他,他也没法了。
谁知楼涧呆呆问:“什么啊?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啊?”
景一渭跟他大眼瞪小眼,半天才回过神来,明白了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还能聊这么久。
他问:“你问什么呢?”
“我……”
楼涧一下子也无话可说了,心里想着自己问的那些话,怕不是被景一渭给自动消化曲解成了别的意思。
景一渭伸出手摸他的脸:“你是什么意思啊?我觉得我说得够明白了啊。”
楼涧只觉得他的手烫。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景一渭看他又是愣住了,叹了口气,站起身,也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脚都蹲麻了。”
楼涧被他拉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没站稳,眼看就要扑进某人怀里。景一渭机智,干脆先搂了人算了,骂不骂那是之后的事。
他只是轻轻一带,楼涧很轻松地进了他的怀里。
景一渭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疑惑地“哎”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伸手环住他:“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啊!”
楼涧被他这一抱才知道不好意思了,伸手想推他来着,结果那混蛋抱得死紧,手都抬不起来。
楼涧也认命,反正这时候在上课,来来往往的人少,被他抱一下就抱一下好了。
景一渭看他挣扎无果之后放弃了,心里美滋滋,拿着一个几近于光头去蹭人家的颈脖子,边有些享受的意味。
楼涧被他的头发扎得又疼又痒,侧过头去:“别蹭我。”
目前,他还一时不能接受刚刚跟他表明了自己动情了的人,心里那抹烦躁感更是挥之不去,但是被他这么一抱,似乎又减轻了不少,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是长大了的二渭。
楼涧闷闷问:“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他都听到过路的人在笑了。
景一渭似乎没有松开他的打算,喟叹:“楼楼,你好舒服啊。”
楼涧觉得此人可能是有点病。
他们刚刚就李清言的事不大不小地冷了一次,这会儿估计是在讨好他。
楼涧也没那么心思跟他冷,知道自己离不开他,还冷他做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又抱了一会儿,成了街头的风景,一时间,走这条路的人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地方有基情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