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铭告诉我们用餐在2楼,然后他就出去了。没了生人,他轻松了许多,一下倒在床上。
我说,听说今晚这附近有个烟花大会,要去看吗?
他举着双手,说,当然要去!
我走到窗前,看到不远处的大海,广阔而蔚蓝。
子尧,海的颜色和天空的颜色是一样的吗?
恩,比天空还要蓝。
这样啊。
要去海边走走吗?
现在吗?
恩。
好啊。
我牵着他走在去往海边的公路上,他异常的激动,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曲子。
他说,子尧,我闻到大海的味道了。真舒服。
我笑着说,我第一次闻到海水的味道时觉得好难闻。
他问,你以前到过海边?
我说,恩。
一个人?
不是,和一个朋友。
我和南风高考毕业就一起去海边住了两个月。早上一起看日出,晚上在海边散步。那真是一段快乐且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们约好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还要再来,可惜已经没有那么一天了。
他没有再问下去,我也没有告诉他这些。
走到沙滩上,他脱掉鞋子,到处跑来跑去。
我说,你小心点。
他说,子尧,沙滩好软哦!又大笑着四处乱跑,最后筋疲力尽的倒在沙滩上。
我坐在他的旁边,看到远处耀眼的太阳。
他问,子尧,你在想什么?
我说,什么也没想。
他说,你猜,我在想什么。
我说,猜不到。
我在想,如果以后要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直生活在这里就好了。他害羞的说。
那你就是说,想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是吧?我说。
咦?他没想到我偷换了概念,脸红得跟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把头转过去。
我故意凑到他面前,问,难道不是吗?
他咬着嘴唇,没有回答。真是老实得可爱。我不禁把他拉过来,然后吻住他。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我却笑着把眼睛闭上了。他的嘴唇温暖而柔软,我的舌头不停地在他的口里探寻,他不知所措的拉着我的手臂。很久,我才不舍的放开他,他还是把眼睛睁着。
我说,接吻的时候要把眼睛闭上。
他茫然的看着我,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我说,喂,你没事吧?
没……没有。他慌张的低下头。
虽然你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没有区别,不过我还是喜欢你闭上。我说。
我吻了吻他的额头,紧紧把他抱在了怀里。
我望了望天空,还是蓝得那么彻底。
南风,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和你说再见了。因为,我遇见了一个更值得我去守护一辈子的人。
子尧,你看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你。沐子悄声对我说。
谁啊?我疑惑的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下来,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他似乎是一直朝着我这个方向在看。
我走出去一看,竟然是他!
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问。
他并不生气,笑着说,可以聊一会吗?
我说,我没空。我以为他是来跟我耀武扬威,所以并不打算理他。
我是想找你谈谈南风的事情。他急忙说道。
哦,他啊,怎么了吗?你们感情出问题了?我淡漠的说。
你……他似乎有些生气,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你难道不知道他一直爱的人都是你吗?
我笑了起来,说,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怎么,你是向我炫耀来的?
你在胡说什么!他大吼道,冲过来拉着我的衣领。
我说,你最好放开。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放开了我。他坐到旁边的花坛上,叹口气,说,我承认,我一直都喜欢他,从你介绍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
是啊,现在好了,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不是吗?
你……他生气的站起身,对我大骂,说,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南风为了你受了多少苦!他得了脑癌,怕你难过,所以才一直骗你到现在!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这个混蛋!
他说了什么?为什么我觉得那么好笑呢?要编点谎话也编点好听的,说什么脑癌,开什么玩笑!
这次轮到我对他发火,我拉着他的衣领,说,你有种就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暂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请你相信我,不,你应该相信南风。他的眼睛黯淡下去。他的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挨着动脉血管,医生说只有百分之十五的生还机率。
我僵硬地放开他,脑袋一片混乱。
原来,南风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我撒谎!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让我生不如死吗?!我疯了一般的大吼大叫。
我说,他现在在哪里!
他不说话。
我一拳打过去,说,他现在在哪里!
沐子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出来,M去将那个男人扶起来。他说,子尧,你冷静点。
于是我又问,南风他在哪里。
那个男人叹了口气说,在市中心医院。
我转过身,看见方素木讷地站在门口。但我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朝着医院跑去。
南风(0)
睁开眼睛,熟悉的一片纯白色。
熟悉?呵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习惯了。想当初刚来的时候,像死一样没有生气的白色让我觉得恐怖至极。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天花板,好象在这里呆久了,我的肤色也渐渐变得苍白。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差点被吓到,所以最近,我都不太敢看自己的样子。
窗外一片阳光明媚,忽然想去外面走走。但想必一定很热吧。我还是习惯呆在有冷气的地方,戴上耳机,听我最喜欢的曲子。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
忽然想起他,弹着这首曲子的幸福神情,像傻瓜一样可爱。
不知道我离开之后,他还好吗?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去见他吧。
去见他吧,只要在远处看一眼,只要……这个想法从未有过的强烈。
趁着护士不注意,我从医院逃了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西街一间名叫三色堇的酒吧。听说他在那里打工,我想去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到了门口,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从玻璃窗向里面看了看,一片漆黑,果然没有人。我有些失望,不想就这样离开。